天降大火焚云林,半山宝刹化虚为。
比丘圆寂反西方,释迦成真舍利存。
道济取了舍利,返回灵隐寺。广亮同那必清离开云木县后也回到了灵隐寺。第二天,道济来找广亮和必清,然后三人向住持告别,便又离开了灵隐寺。一路上,广亮总埋怨那昔日的道济和尚,说他“这不该,那不该”的话成堆。道济和必清听得两耳发痒,只想捂住清静片刻。原来广亮是在说道济和尚搬走圆照井之事。事情缘由是这样的,且听那广亮娓娓道来。当年道济和尚遭广亮排挤,被撵出灵隐寺,道济因寺中圆照井曾为自己运木,不舍得它留在灵隐寺里,便施法将它变小,连带旁边的土地一并带在了身上。道济离开灵隐寺后,来到净慈寺,寺中住持考验他一番后,便把他留了下来。但没想到的是,道济与那灵隐寺缘分深厚,实难割舍。道济刚入寺中不久,那净慈寺方丈德辉长老便圆寂了,新任方丈灵空长老听了监寺谗言,便将道济驱赶出了净慈寺。也是巧,道济途中遇一不平之事,因为事关灵隐寺,那监寺心想道济虽声名响大,身份却不如他,仔细谋算了一番,便将他留了下来。就这样,道济又回到了灵隐寺,只是那圆照井因为年代久远,经过上次被道济搬挪,如今早已没了活力,只好留在了净慈寺。道济现在和广亮、必清正是为那井而正往净慈寺去。一路无事,正午便到了静慈寺山门前。广亮叫必清往敲门,僧人开门看见三个和尚。一个身材肥胖,一个瘦小苗条还有一个一身奇怪打扮。那开门的僧人只见他头戴一顶破烂僧帽,身上穿着遍是窟窿补丁的僧衣,往下看赤着一双小腿,脚踩破鞋,那鞋破的就快剩底了,心想着也不换一好的。那僧人仔细看他,脸没洗,身上满是污垢,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必清恭敬地向那僧人说了来由,僧人听了,瞥了一眼广亮和道济,心里有些犹豫,便教他们在外等候,自往里报了监寺和尚。那监寺听了他的汇报,急忙带了几个僧人来到山门。那必清看见,有些害怕,不敢出声。广亮见是监寺,也自报了身份。二监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儿说着。那寺中监寺听广亮说完,就是不放他们进去。道济在一旁只顾喝酒,见葫芦中没了酒,改口对那监寺和尚说吃顿午斋,自当离去的话。那一旁的僧人听了,便轻声对那监寺说话。监寺听了,觉得有理,便答应了道济,让他们进了寺庙。总是道济有办法,不然天黑众人也还在理论,那能入得寺里,还吃上午斋。净慈寺方丈灵空长老听说灵隐僧人来访,急忙来到后堂。在饭桌上,那广亮把刚才的事儿告诉了长老,长老听了,故作生气,说了那监寺几句。道济早知那长老品行恶劣,今来到寺中,便是有了机会。他素日最好饮酒吃肉,见桌上没有酒,没有一丝荤味,便一本正经地对在座众人说那酒肉好处,滔滔不绝犹如佳文一篇,教那方丈非要给自己上酒端肉。现将这篇《酒肉好》中诗句录下:
我佛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不修口。
他人修口不修心,惟我修心不修口。
酒肉穿肠即刻过,我佛常在心中留。
我辈不知酒肉好,不然极乐早悠悠。
那方丈听了道济的一番“酒肉文章”,不住地几句赞叹。那广亮听完,虽然心里承认道济这篇文章,嘴上却不愿意,还说酒肉虽好,而他们皆是和尚,是佛门弟子,自然也有规距,要遵守佛门戒律。那长老听了,也是这样说。那必清在旁搭着他们的话,只管饱肚。闲话不提,那长老禁不住道济执拗,便让那监寺去取些酒肉过来。那监寺答应一声,便来到外面。他唤来几个僧人,一齐商量办法。寺中酒倒是存有,只是这肉该到哪儿去找?几人正在发愁,其中一个僧人忽然计上心头。那监寺一听,心觉甚好,又道那疯和尚不守清规戒律,也该惩罚,我们就接管这活了。几个僧人决定了,便取来三四坛酒,先给那疯和尚送去。然后找来些肉食拿到厨房,又将真话说给那伙房僧人,然后便等着那肉做熟给那疯和尚送去。那做饭的和尚厨艺果不寻常,一阵肉香迎鼻而入,让那出家人嘴也馋了起来。那监寺端着肉到了后堂,放在桌子上,便站在一旁侍候着长老。那道济闻见肉香,口腹早已难耐。只见他伸手拿起肉就往嘴里塞,打开酒坛,不用碗,不使杯,抱起酒坛便朝嘴里灌。道济将那酒肉三下两回吃完,嘴里又说着“肖首之肉果然美味,只是不知大祸临头喽”的话。刚说完,一个僧人进来大叫,监寺问他发生何事。那僧人吞吐说了几句,不知详细。他带着众人来到厨房,只见一只硕大老鼠在叼食那做饭的和尚。看那老鼠,有半人之高,獒狗之大,的确吓人。广亮和必清看见早已吓晕,那长老和那监寺及几个僧人看见也都被眼前之景几乎吓死。看那道济,不慌不忙,打了几声嗝后,用手从嘴里取出了几根骨头。然后他又找来一块白布,将那骨头整齐摆在上面,又拿笔画了几笔,接着从蒲扇上摘下两三根蒲叶,把它放在白布上。看他这边放一根骨头,那边一根骨头,像是在拼组甚么东西。这些做好了,他拿起蒲扇,嘴里念着“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朝那白布挥动扇子,那白布上竟然出现了一只活的小老鼠。道济将那白布放在地上,那小老鼠叽叽叫个不停,那大老鼠听见,马上停了下来,自己又叫了几声,小老鼠仔细听着,慢慢向前挪动,便看见了那大老鼠。小老鼠认出大老鼠,飞快跑到它身边,然后一起逃走了。监寺和那几个僧人看见,心中愧疚,便向众人说出实情。原来他们给道济送的肉是老鼠肉,经过厨房的烹饪变成了一道美味。那大老鼠寻子不见,便去寻找,却是无果。正巧监寺送肉,它闻见肉香,又听几个僧人在悄悄说话,便趁他们不注意,四处乱窜跑,来到厨房,见那和尚正在舔食剩下的汤汁,就去咬那和尚。监寺和那几个僧人知道自己有错,心里已有悔过之意,听了道济之言,心中更是惭愧。那长老虽然偏向监寺,却也生气,也是斥责一番。道济拿出伸腿瞪眼丸给那和尚服下,又将葫芦中的酒倒在碗里,用那刚才的白布蘸着给他擦抹伤口,一时便全好了。第二天,道济叫醒广亮、必清,一起来到后院。只见净慈寺数百僧人站立在院中,原来在等候着道济。道济三人向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要取井。取井?莫非又要把井搬走?只见道济拿出一瓶子,原来是云木湖取来的云木瓶,又从身上取出一颗珠子,原来是云林寺被大火焚烧后留下的比丘佛舍利。看那道济将云木瓶和舍利放在地上,然后盘坐井前,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如此有一刻,道济睁开眼大叫“我佛慈悲!”众人只见那云木瓶放出金光,飞向空中,那舍利也是放出光茫,比那太阳还要刺眼,还要强烈。然后道济又叫一声:“愿我佛解救灵隐寺众僧!”众人又只见那云木瓶瓶口对着井口,将那井里的水吸进瓶中。道济又叫一声:“弟子道济谢我佛慈悲,救灵隐众僧,感谢佛祖,阿弥陀佛!”云木瓶存满了井水,道济又朝那放光舍利叫道:“感云林寺僧友之恩,敕化舍利,救我众僧,道济在此多谢了。”说完又朝西方大声叫道:“道济拜谢我佛,再谢我佛慈悲度人,佛心济世。”道济谢过我佛后,拿起舍利塞住云木瓶瓶口,便装在了身上。那净慈寺众僧看见,心中大骇,口称神奇,皆道道济乃是活佛圣僧是也。道济、广亮同那必清离开净慈寺后,回到灵隐寺。住持见三人回来,急忙问那解救之法。道济只说,一切马上就见分晓。道济来到大雄宝殿,先是一番叩拜,然后取出云木瓶叫那僧人每人喝上一口,那伤便全好了,灵隐寺灭顶之灾总算是化解了。最后,灵隐寺众僧在那大雄宝殿佛座前念着经赞,感谢我佛慈悲,声音洪大,如雷贯耳。
这日,道济来到野外,自言自语道,若不是佛祖和五百罗汉相助,恐那道济将要在人间经历数不清的苦难,实难功德圆满了。
作者言:道济指点净慈迷众,自是功德,然纵走巨鼠,却是大过。是何大过,后文见解。那净慈火房和尚偷食荤味,虽汤汁是也,也是违了佛门戒条,被巨鼠咬伤自是其报。然那道济一篇《酒肉好》文,不亦破戒,非也,若是心无此念,何为破乎?其诗内含深意,须自细忖。再说那佛国五百罗汉化凡僧,只为解救灵隐寺众僧,却是有些小题大做,然慕云娘之德却为佛法教化之功,果然那云娘终成天仙。古井运木,本是大功,今又救人,实乃大德,莫无相报。非也,而后分晓。世人当知佛法之妙,若不知,将永难脱苦。正是“苦海无涯,回首为畔。”赠世人一语:“我佛慈悲”。
话说后来又有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章《灵隐殇》或《运木井》《云林寺》《慕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