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四周兜兜转转，却始终难离老混蛋。我要往哪儿去?我根本无处可去……
我索性坐在老混蛋的脚边，斜倚着那个天然壁龛，略感安慰，却心下茫然……
夜晚清冷，这里避风。我开始空白，逐渐模糊……。
“嗬，啵，啪!”这突然的声音，让我瞬间完成了一个惊慌的联想。我陡然弹起……，一团黏腻正顺着老混蛋的眉心，越过他的鼻梁，坠在鼻尖，似断非断……是痰!!!月光明亮，无可置疑!
一个黑影已在远处，他似乎回过头来，发出了一声老鸦般的怪笑。
我的毛孔一乎炸开!脚不沾地的跃入十几米外的小卡车。不顾它已年迈的可能会被这几个剧烈异常的动作弄得当场暴毙。在两秒之内点火、挂挡，并三千转起步。
沙石滚滚，烟尘飞舞……，小卡车在前大灯颤抖的带领下，厉叫着向黑影冲去……
他就在我前面，我咬着牙把油门踩到尽，向他撞去……
然而他仍是在我前面。我换挡、加速，仍未缩短距离。小卡车的叫声更加惨厉……
更糟的是，从引擎盖里往外冒出了一缕烟。我只得把右脚掌缓缓抬起，可那个黑影却仍是和我保持着先前同样的距离，若即若离……
我咬了咬牙，再次挂挡，再次把油门踩到尽……。我打开了音响，一下把音量拧到大。老混蛋的歌陡然在旷野里轰鸣，似乎能给我助力。今天可能是小卡车最后一次服役!
我快要被点着，我随着小卡车和老混蛋一同啸叫，因为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和他之间的距离。
前大灯那颤抖的光线也于瞬间突然熄灭。可那如灯般的月光还是能让我看到那个黑影仍在我的前方。
他回过了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他陡地向前一跃，腾空而起……。我还未来得及理解他此举的意义，就突然感到前轮猛地一空，车头栽了下去……
小卡车停止了啸叫，老混蛋的音乐也不再轰鸣……，一片寂静。
这是一条深沟，并不太宽，让我的小卡车完美嵌入，卡在当中。我被结结实实的挤在了方向盘上，胸腔似被抽至真空……
前窗一暗，车头一沉……，是他!可我却抬不起头，一动不能。
“你以为你开个破车就能追的上我?”他语带轻蔑，声如怪鸟。
我的头抬不起来，努力的想从方向盘上离开。“知道为什么吗?”我的好奇已压制了暴怒。虽然说不了话，但已撤出了半数的抵抗。
“你要追我，但你竟让一辆车来追我!而你自己却一动不动!这怎么可能?!这就像是你饿了，但你却对老李说，‘去替我把那碗面吃了。’这太奇怪了!你怎么能追的上?你不可能比我快!你换辆更好的车也没用。你开飞机也不行，火箭也不行!知道为什么吗?这些全他妈的是累赘!可你却离不开这些。你拖着这些累赘，而我两手空空，你怎么可能追的上?!累死你也追不上!”我的心“咯噔”一响，瞬间暂停……
“你还想要了我的命?……那只是一口痰，你竟想要了一个人的命?!”
“老……混……蛋!”我双手摁着中控，攒力把上身和方向盘之间撑出一条缝，让一股气流从鼻孔钻进肺里。
“管你什么老混蛋还是小混蛋!我见到的只是一个死混蛋!”
“谁都不能碰……老混蛋!”我又吸进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了一个长句。
“??!谁都可以碰老混蛋!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以掏出小鸟对着他撒尿!”我的怒火推动肺部的气流迅速冲出咽喉化为一声嚎叫。
他无动于衷，继续加速。“他没有情绪，没有知觉，才不在乎!一具尸体怎么能在乎，在乎的是你!”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我的心跳再次暂停……
“可奇怪的是，既没有人骂你，也没有人打你，你在乎的是什么？!”
他再次给我制造了一个问题，而我却都没有答案……
前挡一亮，车头一轻……。我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姿势，但我确定他已经从小卡车上离开，并正在向远处走去……
“你去哪儿!”话一出口，我知道我已经屈服，因为我确定无疑了这个人的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