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我所冲泡的茶水味苦涩口,不易下咽,再不如往日般甘醇清香。似觉日后已不能重尝茶之真味,甚为丧气。”潘安道。
“哦?可与水质、杯具有关?或是茶叶存放不当,质地改变?”
“茶是一样的茶,水是一样的水,杯也是一样的杯。”
“……心,或是不同的心。”
“或被先生言中。近日确是心意烦乱,坐卧不安。”
“探长可是被撼山治安烦扰?”
“撼山虽未见得街平巷安,且时有动荡骚乱。但所幸游警们质素尚可,逞凶除顽力尚能逮。倒也不用过于挂心。”
“那是内部事物处理繁琐,调停失当,左右为难?”
“确也有此原因。近一两年来,上下人员常为利名之事有所纷争。且有恶化趋势,内部渐至失和,难以调停。但我若强力约束,倒也能得一时风平浪静。”
“那探长此来是为哪般?”
“不瞒先生,今日来此叨扰,实是因妻朱婴。”
我心下怦然一惊,难道他真的发现了!?
“探长请讲。”谷难见语气平静。
“在下年少时曾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但经年已久。近年与先生重认,确是因妻朱婴。
婴儿自嫁于我后但有烦恼苦闷,便来先生处告解烦忧,回去后总能振作一时,而我即便用尽诸般手段也从未获先生之良效。此能此力决非凡夫所具,从此先生医人之术深铭于心。
近日烦扰深重,难以排解,渐至情绪失控,公务家务尽皆无法料理。于是记起先生于此擅长,便前来拜会,以求能开示宽解。”
潘安此之一说不知真假,我将信将疑,静待谷难见作答。
“探长言之过重了。谷某自也一身是非尚难清明,经年四海漂泊,尚无一处能使容身,有何解难排忧之能?
尊夫人无非是曾被谷某医好小疾,对谷某略有盲信。且加之谷某年长,言语中火气略退,与人话语较显温和。致使尊夫人遇烦闷不顺遂,便以谷某为倾谈之友。至于探长所说“医人之术”,谷某实是愧难承当。”
“先生当真过谦。婴儿之心结遍寻撼山,也只在先生处得以开解。”
“岂敢说是“开解”,略得宽释谷某便深感有功了。”
“先生既如此一说,那我也要向先生请教,只求略得宽释便已心足。”
“即是如此,敢问探长有何郁结?”
“请问先生,付出是否必定有所收获。”
“施即可得,种必能收。此为天道常理,无有能悖。”
“那么,再请教先生,付出与收获是否永远对等?”
“……探长自幼习武,想必于弓弩一类并非陌生。”
“确有习练。”
“箭因何离弦?”
“借开弓之力。”
“开弓力弱,箭可远飞?”
“当会近落。”
“开弓力强,箭可近落?”
“当会远飞。”
“万事同理。”
“……,那么先生,爱,因何会换来恨?”
“爱,所获得的定然是爱。恨,所换来的才会是恨。”
“可我倾尽了所有的爱,得到的却是无边的恨……。就像每日里辛勤劳作,浇水施肥。而待到收获之时,却是满树恶果。由此而见,施,不一定可得;种,也未见得能收。”
“可探长不已是既收且得了吗?”
“哦?……,还请先生明示。”
“恶果也是果。”
“……,可我付出的是爱。”
“果树需时时浇灌?”
“是的先生。”
“每次灌溉,水量有否一定之规?”
“确有定量所限。”
“如若超出所限之量将会有何后果?”
“……,先生之意我已明了。但,我却似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