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是很平静。
对于其他人而言……
只是罗晟在班门口看见班级最后那个正趴着的女孩的时候,愣了几秒,才坐到位子上开始今天的学习生活。
时间飞逝,在放学前的最后一个课间,郑雯敲了敲罗晟的桌子:“放学一起走,找你有事。”整个过程,除了身为同桌的周轩泽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不过,周轩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收拾书包的手略微停顿,随后没事人一般继续做着原来做的事情。
反观罗晟,他没有像周轩泽那样掩饰,又或者说,是根本就无力掩饰。
讨厌我了吗?
觉得我恶心吗?
看到我那副样子……肯定会像之前的人那样……嘲笑我吧……
所以说……
真的不会有人对我好,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我就只是个,赚钱工具吗?
她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不要啊……求求你了,我也不想骗你的,我也不想让你错以为,是我救了你的。
我只是,想要有个人,有个人把我当个人看啊。
关于幼时的回忆不受控的在脑海里出现。
“你看看他,他就是那个……”
“啊!是他啊,看是来乖乖的小孩,竟然是那样的,乖宝啊,你可别跟他学……”
“你说说,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去那赌坊了,真是……啧啧啧……”
“快别说了,一会他就又说是去接他爸爸了,他爸爸跟我们这么多年邻居,是什么样子,我们还不清楚?”
“就是就是,说谎话也不知道找个能让人信的说……”
“哎呦,那个孩子他妈,就快管管你家孩子吧,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一群妇人围在一起,对着幼时的罗晟指指点点一开始还很慌张,还会焦急的大声辩解,不过在后来的某一天,碰巧被母亲看到了,本来希冀母亲帮自己说说话的罗晟,在母亲毫不犹豫的打了一巴掌之后,不可置信以及绝望彻底包裹住了他。
在那之后,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沉默,再也不会求任何多余的东西。特别是感情。一心只想逃走,逃得远远的。
可现在,他有些自嘲的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他早就累了。
其实他想要。
其实……只是因为没有被那样对待过罢了。
哪怕只是几个盒饭而已……
让人备受煎熬的一节课结束了。郑雯靠在前门,看着罗晟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感觉有些烦躁,不过没说些什么,只是敲了敲手机,便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离开了,整个班只剩下郑雯和罗晟两人。
看着罗晟故意找事情推延时间的样子,郑雯叹了口气:“罗晟。”
听到这话,罗晟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直死盯着自己的鞋,像是等在着不想面对的判决。
“跟我走吗?”
听到这句话,罗晟猛地抬起头,看到郑雯表情认真,不像是骗他的样子,明明是他一直期盼的,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他还是害怕了。
是真的吗?
不是骗我的吗?
可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这一刻,罗晟很确信,郑雯就是他的救赎,可他不敢了。
他……自卑了……
郑雯看着这样犹豫无助的他,一时间也没了烦躁的情绪,走到罗晟桌子旁,轻轻揉了下他的头,而后伸出手,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罗晟死盯着伸过来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一下眼,面前的一切都是幻觉,遥不可及。
终于,他还是缓缓的抬起双手,慢慢地靠近着。
看着自己的手马上就要碰到了那遥不可及,罗晟咽了咽口水,在碰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自卑,所有的不可置信、自我质疑,神奇般的全部消失。
我,被救了……
下一瞬,罗晟猛地站起来,很想紧紧地抱住她,可他仍是有些害怕这样的一刻会像梦境一样一触即碎,只得小心翼翼的拥着她。
郑雯虽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但是很好的忍住了要挥过去的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直到罗晟进了郑雯的公寓,他仍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被救了。
那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让他此刻显得有些呆愣。
郑雯看他精神恍惚的样子,也没管他,只是随意交待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随你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周轩泽是放学第一个离开班级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明明他并不喜欢郑雯。
他不想看见郑雯和罗晟的关系越来越好。
可是……
偏偏是他自己亲手……将郑雯从身边推开的……
周轩泽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曾经与郑雯一起打闹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慢慢回放,很多小细节随着回忆慢慢清晰、明了。
怪不得……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找她待一会儿……
越是回忆,就越发的痛苦、后悔。
可偏偏像是时间流逝一样,像是小河川流不息一般,无法停止。
苦涩慢慢爬上心头。
直至司机停车,周轩泽才不得不从回忆里退出来。一时间不知该是笑还是哭。
突然,周轩泽整个人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他只是轻轻拍了两下身后的男人,兴致不高,但心情略微好转:“别闹了。”你又不喜欢我,别做这些让我误会的事。
“我的小少爷,怎么了?”管家松开周轩泽,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声的安抚着有些丧气的,他的,小朋友。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太宠了,让周轩泽突然很委屈,很想哭。
但周轩泽是谁啊?
周家小少爷。
他此生最大的凶险就是那天在小巷子里“解救”郑雯了。
于是乎,根本就没管身边有多少人,周轩泽转身猛的扑进管家怀里。
哭了。
在他扑进自己怀里的一瞬间,管家僵住了,他的少爷已经多年不曾与他如此亲近了。在感受到胸前略略有些湿之后,有些慌张。
他不断轻拍着周轩泽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轻哄着他的少爷:“没事儿了,有我呢。”
然后,周轩泽哭出声了。
管家看这估计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于是乎,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周轩泽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惊于管家突然的举动,周轩泽倒是不哭了,只是埋在管家怀里抽抽搭搭的呜咽着。
管家轻轻将周轩泽放在床上,见他这幅样子,更觉他的少爷可爱异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揉了揉那过分柔软的头发,语气依旧温柔宠溺:“我的小少爷,要不要跟我说说,为什么哭?恩?”
“郑雯……郑雯去跟别人好了……你,你也不喜欢我……哥哥又忙,现在又有女朋友了……都不要我了……”说着说着,更觉委屈,又红了眼眶。
“郑小姐依旧是你的朋友,我也没有不喜欢你,大少爷也没有不要你。”管家轻轻擦掉他的眼泪,缓慢且坚定地说着。
“骗子。”
“我的小少爷,我永远是你这一边的,请不要怀疑。大少爷虽然忙,但每日都会跟我问及您的情况,一直关心着您。至于郑小姐,一会我打电话给她问一下就好了。”管家依旧温柔耐心的回答。
渐渐冷静下来的周轩泽,想到方才的无理取闹以及管家对他称呼的特别,羞红了脸,眼神飘忽,一时间不知道看哪。啊,妈呀,我刚才干了啥。呜……我的形象啊……
管家看着他的少爷过分可爱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周轩泽本就尴尬的要死,一听这声,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不许笑我,你没事情做吗?快去快去快去。”说完就一头埋进枕头,无声拒绝继续聊天。
“那还要给郑小姐打电话吗?”管家突然想逗逗他。
周轩泽埋在枕头里的脸更红了,很急,也很羞,只能气急败坏的挥着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