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天醒来,已然是第二天早上,依旧是在山上,只不过身旁多了个张瑞年。原来在昨夜,蒙稚将祁天拖出府宅后,便想连夜回到小镇中,却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那还在原地等候的张瑞年,两人一合计,这才在原地休息了一夜。
祁天这一醒,便又想起那昨夜的事,顿时火从心生,又是上前给了蒙稚两拳。蒙稚吃痛醒来,只感觉后背是火辣辣的疼,再一看祁天正挥着拳头在自己身边走过,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便上去与祁天撕打起来,可蒙稚那小身板又怎是常年在山中生活的祁天的对手,三下两下蒙稚便被踹到在地。
可蒙稚这次不服呀,满肚子的委屈,心想我蒙稚昨晚那么拼命的救你,你就这般不识好歹,恩将仇报。蒙稚心里是越想越气,顿时恶向胆边生,转身在怀中掏出那昨夜里扎脚的头钗,向祁天刺去。
祁天见一脚将蒙稚踹倒在地,头脑立刻清醒了一半,心生悔意,便准备伸手将蒙稚扶起,可这时蒙稚突然发难,在祁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手中发钗直直的插进了祁天的胸膛,只差一点便就刺中了心囊。
再看那蒙稚,在感觉手中发钗轻而易举便插入到祁天身上时,便慌了神,在看到发钗已经没入祁天胸膛过半时,便彻底吓傻了,他原本只是想刺下祁天的大腿,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祁天会弯腰扶他,这一下阴差阳错,差点要了祁天的命。
再看那祁天被头钗刺中狠狠的向后仰去,随后咬着牙关用力将头钗拔出握在手中,并没有责怪蒙稚只是大声的问道“蒙稚!快说这头钗哪里来的,这是瑶瑶的!”
蒙稚早已被吓傻,听祁天这么一吼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我昨夜里在那府宅门里捡到的,当时正扎进我的鞋里面。”
祁天气愤的叹了口气说“俺就说瑶瑶的失踪肯定跟那人有关系,瑶瑶的头钗在府宅门里捡到,就说明昨日里瑶瑶跟踪冯大善人肯定是进了那宅子的,说不准就是这二人将瑶瑶给关了起来,蒙稚这次你休要拦俺,俺一定要把瑶瑶寻回来!”
蒙稚见祁天正在气头上又经历了刚刚那事,便不敢再上前拦祁天只得委屈的说“祁大哥,你莫要怪我,我说真的昨晚那人就算是十个咱俩也不是人家的对手,那人敢威胁我,明显是不惧我扶摇山的,敢一个人招惹我扶摇山的当今世上不超过五个人,并且都是大修为者,不是你我二人能惹得起的,昨天那人是见咱俩是蝼蚁不屑于杀咱俩,如今咱再回去不是去送死吗。”
祁天回头见蒙稚这怂包样便心中来气说道“俺不信,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俺见那人就跟那山上的玉面狸一样,弱不禁风的,俺还怕俺两拳给他打死了呢!”
这时在旁边久久未开口的张瑞年终于开口说道“祁天,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较,我不想你再步了瑶瑶的后尘,我知道你是担心瑶瑶,但就像刚刚蒙稚说的,府宅里那人是修行之人,咱们凡人哪是对手,祁天你听叔一句劝,那修行之人就算是四肢瘫痪,只要能使得出道法,便杀咱们跟屠狗似的,所以眼下再回去找他不现实,况且昨日里瑶瑶是跟踪冯大善人才失踪的,咱们不如先找到冯大善人,他在镇里有家有业的,他肯定跑不了。”
祁天听张瑞年说完,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道“张叔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那今晚俺要再去趟冯府,先端了那老贼,再回山上来找那玉面狸。”
身旁的蒙稚一听祁天终于不打算现在去找那人了,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祁大哥,祁大哥”的叫着,拉着祁天就往山下走。
时到正午,小镇街道上的人们见天上太阳挂在了正当中,脸上纷纷露出了笑意,不约而同的向粥棚方向走去,待所有人将粥棚团团围住,却没有听到那声期待已久的锣声,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着,转眼来到了午时一刻,人们还在期待着,可粥棚并没有像往日里一样开放着,而是由一层层毡布包围着,眼看是不像有人的模样,这群人们其实也明白,可这一日里的口粮全在这一碗粥里,粥棚不开放今日就没得饭吃,也许今晚就抵不过潮寒,饿死冻死在绵绵黑夜里。所以人们就得等呀,心里想着的是,那肖六爷今日有事耽搁了,稍后就会过来了,哪怕现在做粥,自己也等得起。
而有聪明人早已去冯府前寻那肖六爷,可得来的消息却不尽人愿,今日不派粥,而原由待那人向人们讲明后,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原来在昨日里,冯大善人久病初愈,就打算出去散散心,活动活动筋骨,他知现在冯府正是用人之际,便未叫随从,自己一人向大凉山走去。可谁知到了傍晚,肖六见冯大善人还未归来,便有些担心,便叫下人去山中寻善人,可谁料,寻到善人时,善人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眼看是受了重伤,下人们便赶忙将善人抬回到了府上,经由华丰神医救治,待到情况有些好转善人清醒过来时才得知,原来是那几日前在冯府门前胡闹的女娃子下的毒手,不知她从何处得知善人的行踪,一路跟踪着,后来在山中出来一少年,手持一长矛,俩人合力再加上冯大善人本就是久病初愈,没多抵抗便被二人打成重伤,并且威胁善人道,不得再在镇中派粥,不然下次就要了善人的命。
此时再看人群中骂声一片,叫嚷着要将那二人抓来,让善人莫怕,只道那二人一是那日里闹事的李红印家的那二人定不会再出现善人面前了。说罢,人群轰散,全都暂且忘记了饥饿,镇中镇外的寻找那二人。
而这一切祁天那一行三人是并不知道的,自清早三人在山中下来便在小镇边上徐老三那落脚,一直到傍晚天一抹黑,祁天蒙稚才出发前去冯府。
二人一进小镇便感觉气氛不对,在这个时候街道上居然人来人往的,原本在街边停靠歇息的灾民们此刻却都面带焦急的在各个巷道里寻找些什么。二人不明所以,而那祁天心心念念的是去那冯府寻到那冯大善人,便一路也没多计较,只是捡着人少的地方走,怕误了他人寻东西。
待二人来到冯府前时,已经是月上枝头,可冯府门前仍是有着不少的人,似乎是镇中的灾民,三两成堆,在门前苦苦哀求着。此时见一老妪上前敲门,身后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跪倒在地,嘴中满是乞求之词,再看那冯府里,大门紧闭,久久无人应答。
见此情景,祁天心中更是恼火,骂了句“好一个善人之举!”便拉着蒙稚向冯府旁的小胡同走去。二人小心翼翼的来到胡同里那唯一的小院中,小院还是那是那个小院,铜柱也在那,祁天将那日如何将蒙稚在此处救下的情形简单的向蒙稚叙述了一遍后,这才发现前日里那头戴斗笠的四人的尸首却已消失不见,想必是有人来过,想到这里,祁天便赶忙催促蒙稚快快翻过墙头,怕稍后有人前来。
再看那蒙稚被祁天催促着却一动也不动,只是一脸尴尬的看着祁天说道“太高了,我,我上不去”
祁天此刻一脸鄙夷的看着蒙稚,蒙稚虽十五六的年景但不比一般的及冠的人矮,现在念叨着上不去,祁天哪肯相信,上前一脚踹得蒙稚直蹦,一手把在了墙头上,双脚在连蹬数下,也没见上移半分。仿佛那年间晾的腊肉一般,挂在了墙头上。
看着蒙稚那蹬墙模样,祁天想起了母猪上树,便张嘴大笑起来。听到身后的笑声,蒙稚更是尴尬,只得小声的说道“哥哥,你莫要笑我了,一会有人听声寻过来,你我全跑不了了。”听蒙稚这么说道,祁天这才停下了笑声,赶忙拖着蒙稚的屁股助他翻墙,随后自己也翻墙而入。
待二人翻墙而过在小院的屋子里出来一人,眉头紧皱,铜铃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后招呼着身后两名侍女将院中的铜柱收起便离去了。
待二人翻下去站稳脚,祁天凭着上次的记忆带着蒙稚向前走去。在走到池子旁时,蒙稚停下了脚步,扯了扯祁天的衣角说道“祁大哥,你看此处与昨晚在山上那府宅中的场景是不是一样?”
祁天听蒙稚这么说道并无意外,头也没回的继续向前走着,只是简单的回答道“这就是俺与那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俺就说嘛,那人肯定与冯大善人有关系,你看连住的地方都一样。”
听祁天这么一说,在想到刚才的血柱,蒙稚似乎想到些什么,但不敢确定,只是拍拍脑袋,埋怨自己在山上没有好好通读道藏,而后跟在祁天身后走去。
直到祁天来到那日的木屋前,这才发现木屋中并无灯光闪烁,明显是没有了人迹。便想着前去那日里冯大善人带自己去的大堂。
二人正欲动脚,忽然察觉四周暗了下来,原来是月色被浮云遮住,一眼望去好似那佳人藏屏风,娇羞且灵动,尽显朦胧。就在二人为月色变化而注视凝神时,四周叫喊声突起,转瞬间木屋所在的院落被人填满。
来着约有四五十人,皆手持棍棒,一副灾民模样,为首一人口中叫嚷着“好个无耻之徒,狼心狗肺之辈,善人为救镇中百姓,已经操碎了心,没想到还要被你等迫害,白日里寻你不得,没想到你好胆,竟真敢来府里,你这是欺我镇中无人?今晚我便将你二人逮起,以解善人的心头之恨”那人说完转身对身后众人喊道“乡亲们,大家一起动手将这两贼人绑起来,关押到牢里去,肖六爷刚刚已经说了,已经在粥棚给咱熬好粥了,等咱将贼人处理完了,便可前去领粥了。”
众人一听那人的呼喊,顿时来了精神,不为别的就为今晚那碗粥,众人也是使足了气力,向祁天二人冲来。
再看祁天二人,看着众人来势冲冲的阵势,顿时也是慌了神,只是不明白众人为何对自己二人有这么大怨恨,祁天想着,这众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他是识得的,平日里下山对他很是照顾,不知今日这是为何,只寻思是有误会,便想着赶紧脱逃,日后问清原由在做解释。
可眼下众人哪肯给他逃脱的机会,一拥而上将二人包围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三下两下将二人捆绑在一起,一众人跟着送去了那原本镇中的牢房中。
而再看那刚刚领头之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黑暗中三四双眼睛看这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