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离虽不知所谓,却还是如实答道:“虽然我觉得太过夸张,但听闻双剑合璧的威力,足以倾覆这天下。”
纹蝶并不否认这夸大其词的传言:“可是这天下什么的,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能掌控的。”
张莫离剑眉微蹙,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纹蝶道:“我认为,玄雀是那个有能力扛起这一切的人。”
闻言,张莫离不禁怔了半晌,表情由最初的错愕慢慢敛为深沉,最后竟透出几分莫名的失落感,淡淡道:“从前的你,只会说,只有表哥才配拥有这一切……”
纹蝶道:“你表哥拥有的已经够多了,而玄雀,他失去的太多,我想帮他夺回来。”
张莫离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脑子里白驹过隙般闪过一个念头,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纹蝶,你实话告诉我,你跟玄右使到底是什么关系?”
纹蝶道:“朋友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尽管他答得理所当然,但张莫离显然不太相信,犹自带着几分怀疑的眼光深切的望向他,口中不觉再次确认:“是像你和表哥的那种朋友关系?”
纹蝶听他刻意加重了几个关键字,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感觉这小子上来一阵简直神神叨叨莫名其妙,大吼道:“不然呢!”
张莫离被他吼得发懵,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发火,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当,却懒得跟他深究:“算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又能说什么。”
纹蝶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张莫离无奈的苦笑:“我的想法你会听么?再说你一意孤行惯了,我和表哥除了依从着你,还能怎样?”
“阿离。”纹蝶忽然缓缓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莫离道:“怎么?”
纹蝶没再多言,忽然向他靠近一步,冷不防的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在他耳边说着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肺腑之言:“我有你们就够了,什么隐璧双刃,称霸江湖的,我才不稀罕呢。”
“纹蝶你——”张莫离但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拳打脚踢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嫌弃的一个劲拍拂衣袖,口中不住叫骂:“两个大男人的搂搂抱抱!你恶不恶心!”
纹蝶轻佻的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尖,唇角上扬笑得一脸玩味,一双弯翘的桃花眼色眯眯的将他从头到脚溜了个遍,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却依旧乐此不疲。
其实对于这个比自己年少一岁的弟弟,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也着实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全心委以信赖之人,半晌,笑够了方道:“那个,我现在被人盯得紧,走不开,所以有件事需要拜托你帮我去办。”
张莫离实在受不了他那股无赖劲儿,心中痛骂老不正经的东西,嘴上也没好气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反正我他妈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净被你当驴使唤!”
纹蝶忍住还想逗他的趣味,压低嗓音正色道:“这件事我只放心交给你一个人。你听着,我要你出一趟远门,去仙缱宫,帮我把冰凛剑带回来!”
同一个夜晚,骁武门瞻星楼。
盟主设宴答谢聂教主的救命之恩,期间,厉星痕草草的吃过晚饭,硬拉着玄雀逃离了那表面觥筹交错,实则逢场作戏的酒宴。
此刻回到二楼厢房,总算不用在外人面前故作姿态忍气吞声,厉星痕关起门就开腔怒骂:“这一天过的可把我老厉憋坏了!这个白灵瑄简直是绝了!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
玄雀亦有同感,想着此人上午在盟主面前一通搬弄是非,方才又在酒席上装得人模狗样,着实是既佩服又不屑,不由得会心一笑:“嘴上没点功夫,怎么能把盟主说的服服帖帖。”
厉星痕叱骂道:“狗屁!就算他嘴上功夫再厉害,可事实就是事实!早晚叫他原形毕露!”
玄雀道:“那你首先得找到能够证明他真实身份的证据,才能将他扳倒,否则你就只能自己气自己,可要搜集这个证据谈何容易?”
厉星痕道:“本来有一个现成的人证摆在那,真搞不懂燕小哥为什么非要把她弄死!这不正合了那姓白的意么!”
玄雀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厉星痕气得浑身难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杯子都险些被打翻:“不行不行!越想越上火!我得亲口去问问他,看看那小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玄雀倒是镇定自若,伸手把杯子扶正,淡然道:“稍安勿躁,他的行踪如今绝不能暴露,否则会惹上杀身之祸。”
厉星痕怒喝道:“那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你我二人再加上燕小哥,难道还会怕了那姓白的不成!”
“你消停会儿。”玄雀见他如此激愤难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若是杀了他就可以一了百了,纹蝶早就动手了。”
厉星痕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完全处于被动局面。要我说,咱们偷偷的去跟他见上一面,商量一下有什么好的对策!”不等对方开口就当机立断拍板决定:“咱们今晚就动身,老厉我实在等不及了!”
“唉……”玄雀委实不知该如何劝他,只能等他发完脾气再说,这时,忽听一阵敲门声传入屋内,不觉提高三分警惕:“何人?”
只听门外之人悠悠道:“你的谢大少爷,谢小梳是也。”
玄雀上前敞开门,被小梳一把抱住,愣了一下,发现与她同来的还有凉婵。
凉婵初次见到这位玄右使的庐山真面目,一张清隽秀逸隐透三分凉薄的面容,震愕的目光凝滞了片刻,虽然之前听纹蝶提过一嘴,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不想竟然好看到这种程度。
小梳松开怀抱,大摇大摆的走入屋内,走向厉星痕,扬声道:“厉大哥什么事等不及了?大老远就听到你在里面嚷嚷!”
厉星痕讪笑着挠挠头:“没啥,这不有段日子没见着燕小哥了,甚是想念,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上一见。”
凉婵闻言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厉大哥,你有他的消息?”
厉星痕朝玄雀的方向一努嘴:“问他咯。”
凉婵急忙问道:“玄雀大哥,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他怎么样了?”
玄雀道:“姑娘别担心,他现在很安全。”
“安全?”凉婵听他话里透着别的意思,不由得眉心轻颦:“也就是说,他之前遭遇了什么不测?”
玄雀发现这姑娘冰雪聪明,自知纹蝶遇袭一事瞒不住她,轻微的点了下头:“他之前惹上了一些人,但你放心,他没事。”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凉婵面上泛起幽怨,呢喃道:“他那日不声不响的离开,一个人奔赴魔教,定是又惹上了那群人……”
原来她竟误以为是魔教那群人对纹蝶出手,然而又怎能告诉她,那所谓的魔教中人其实正是隐藏在谢家的白灵瑄,玄雀为免多生事端只能假装默认。
小梳已经得知纹蝶遭人暗杀正是白灵瑄下的手,但却没敢明确告诉凉婵实情,只说纹蝶之前遇上一点麻烦,现今已经摆平,为了消除她的忧虑只能如此敷衍过去。但见她此刻忧急的不知所措,自己对此也是深感无奈,对玄雀道:“纹蝶现在身在何处?你既然见到他了,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非要藏起来,搞什么名堂?”
这其中缘由很难解释得清,玄雀自是经过一番权衡后才做此决定:“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厉星痕劝解道:“这件事终归瞒不住她们,你还不如实话实说,省的她们着急起来越发胡思乱想,凉婵姑娘也不是外人,燕小哥的事她更有权知道。”
小梳急忙附和道:“就是啊!”
玄雀迟疑片刻,便将上午当着谢盟主面谈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表明是白灵瑄抓住纹蝶毒杀刺客毁尸灭迹的把柄,诬陷他与魔教勾结行刺盟主,又借题发挥质疑他盗取镜璧剑,最终以替天行道的名义想将其杀人灭口,却因自己的现身救援导致手下铩羽而归。
凉婵听完这一切后惊惧不已,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更为纹蝶打抱不平:“纹蝶怎么可能是杀害谢盟主的帮凶呢?这分明歪曲事实,白公子为何如此针对于他?”
玄雀见她一句话就点到事情关键,自知这姑娘聪慧得很:“姑娘也发现了吧,他之所以处处陷害纹蝶,其实……”其实什么,后面的话却迟迟不说。
小梳见他欲言又止简直急得跳脚:“其实什么呀!快说啊!”
玄雀道:“我怕说出来,你无法相信。”
小梳急切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尽管说就是了!”
玄雀再三考虑后,终于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却委婉的说道:“你的灵瑄哥哥,根本不像你认识的那样,他的真实身份根本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