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小梳听得越发糊涂,根本没心思去猜他的言下之意:“你把话说清楚!”
厉星痕见玄雀很是为难,无奈只得替他开口:“还是我来说吧。”忽然压低嗓音,用仅身边四人能听清的音量把真相讲明:“其实白灵瑄才是刺杀盟主的幕后主使,他是神殿殿主之一的魔教中人。”
“这不可能!”小梳感到荒谬绝伦,疾声大呼道:“你们定是搞错了!我的灵瑄哥哥怎么会是……唔……”
不等她说完,玄雀立马捂住她的嘴,冲她严肃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声张。
小梳顺势在他手臂内侧掐了一把,满眼不可思议的瞪向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得到准确答案。
玄雀把手移开,有些无辜的揉着被她掐痛的地方,沉声道:“厉兄说的没错,这件事,正是纹蝶亲自去证实的,他亲耳听到魔教中人称呼白灵瑄为殿主,此事已是不争的事实。”
凉婵这才发现事情果真不简单,原来他们兄弟几个早已私底下达成一致,密谋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计划,就连小梳都一知半解被蒙在鼓里。
玄雀道:“对不起,这件事恐怕让你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小梳根本无法置信,喃喃道:“我不相信,灵瑄哥哥怎么会……你们定是有什么误会……”
凉婵深知这些话的严重性,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安慰她道:“姐姐,如今两位大哥都这么说,不会弄错的,想必就是因为纹蝶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玄雀颔首道:“姑娘所言极是。”
小梳仍然坚信白灵瑄是清白的,力辨道:“此事绝无可能!”
玄雀道:“此事千真万确。”
小梳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从未见他如此严厉的反驳自己,眸子里顿时泛起泪光,那模样不胜委屈。
玄雀自知态度有些强硬了,带着歉意抚了抚她耳鬓的发,柔声道:“这么大的事,我不会骗你的,刚才是我言语过激了,你不要生气。”
小梳眼含着泪望向他,并非生气,而是伤心,一种源于被深信之人欺骗和背叛的伤心,事到如今,一切摆在眼前,已由不得自己不信。
凉婵深深理解她的感受,安抚她道:“姐姐,你千万莫要怪玄雀大哥,他是最疼爱你的人,怎么忍心欺骗你呢。”
玄雀感激的冲她一俯首,感觉这姑娘如此通情达理,难怪深得教主和纹蝶的怜爱:“多谢姑娘理解。”
小梳道:“如果你们所言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跟在我爹爹身边,为他出谋献策,都是虚情假意么?”
玄雀道:“他不这么做,如何赢得令尊的信任?”
凉婵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心中瞬间闪过一女子的身影,沉吟道:“如此说来,让我想到了花吟奴,她潜伏在师父身边多年,师父也丝毫未曾察觉,想必这便是魔教的惯用手段吧。”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小梳再也无法替白灵瑄辩驳,无意间缓缓握紧双拳,愤恨道:“倘若他真的是魔教派来的奸细,想要害我爹爹,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但我还是宁愿相信此事是误会一场。”
厉星痕在一旁看的也是满腔激愤,忍不住接口道:“哪里是误会?他已经展开行动了!非但派人刺杀盟主,害盟主中毒,还差点把燕小哥也……咳,总之,燕小哥早已刺探清楚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杀人灭口,反而断了这有利的线索。”
小梳知道他所指纹蝶毒杀刺客一事:“现在不用说你等不及!连我都迫不及待要问问他了!”
厉星痕道:“那咱们今晚就一起去见见他!”
小梳听得正中下怀,用力一点头:“好!”
如今这局面,一个气得失去理智险些说漏嘴,一个打死不信非要追问到底,一个愁眉不展脸上写满了忧虑,唯有玄雀还能够保持冷静,作出合理的决断:“不可,我们四人一起行动太过招摇,一旦被人发现就糟了。”
“玄雀!”小梳急得恨不得咬他一口:“哎呀,你怎么突然婆婆妈妈的!”
玄雀正色道:“小梳,你都想象不到,天歧城里里外外被对方安插了多少眼线,正因如此,我才无法把纹蝶平安送回来。”
凉婵惊疑道:“连你都无法把他平安送回来?”
玄雀道:“正是。”
听他这么一说,凉婵免不了更加担心纹蝶现在的处境:“那他现在……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玄雀丝毫不否认,事已至此,也不怕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一些:“确实可以这么说,那帮人毫无疑问是非杀他不可。”
听罢,凉婵果不其然加重了担忧,思念之心更是犹如潮涌,迟疑着开口:“我……我想见他一面,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玄雀道:“我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无论对方是谁,我定会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小梳带着几分讶异看向他,虽知这两人兄弟情深,但听他这么一说还是不免感到意外,心道这哥俩未免好得有些过头了:“你们两个,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儿。”
厉星痕恰时在一旁低声附和:“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说完当即迎来身侧之人一个肃杀的眼神,抬起脸庞正色道:“言归正传,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凉婵姑娘跟燕小哥见面?”
玄雀思忖着道:“过几日就是初二庙会,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届时咱们和全城百姓混在一起,想必白灵瑄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出手。”
凉婵道:“还是玄雀大哥想的周到。”
小梳亦认同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凉婵向玄雀欠身行了一礼,感激道:“那一切就有劳大哥了。”
玄雀道:“姑娘千万别客气。”
小梳道:“就是,你跟他客气个什么劲!他比你大不了一岁两岁,咱们都是同龄人。”
厉星痕手摸着下巴,点点头道:“不错。”
小梳扬声道:“厉大哥!你就不要化装同龄人了!据我所知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媳妇呢!”
厉星痕尴尬的咳了两声:“你这丫头真不会聊天……想当年我老厉年轻的时候啊,倾慕我的女孩子可都得排成长龙。”
小梳道:“净能胡吹!”
玄雀唇边浮起轻浅一笑:“厉兄此话倒是不假。”
小梳不以为然道:“那他还不是孤身到现在!还有聂浪也是,三十好几了也还是老光棍一个!”
厉星痕闻言大笑,如今她既已清楚了玄雀的身世,也不必在她面前遮遮掩掩,干脆有啥说啥:“你知道么?雀儿当年是被我哥俩捡回来的,名义上他像是我俩的幼弟,实际上就是我俩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孩子长大成人有了伴侣,我俩也深深体会到来自老父亲的欣慰。”
这一番“老父亲的感言”说的像模像样,小梳扑哧一声哄然大笑,就连凉婵都有些忍俊不禁,在如此严峻危机的情势下还能如此开怀大笑,想来也实属不易。
数日后,如期迎来二月初二的庙会,天歧城闹市区人潮人海,华灯璀璨,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全然看不出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究竟混杂了多少敌方的耳目。
玄雀、厉星痕带着小梳和凉婵藏匿在寻常百姓中,随着涌动的人流沿街而行,游赏玩乐的同时,也可借此时机与纹蝶见上一面。
前些日子一直被谢家的危难压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赶上庙会,总算可以放松一下凑凑热闹,小梳一踏进市集就像马儿脱了缰似的,拉着凉婵扎进人堆里,左瞧瞧右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玄雀两兄弟紧跟在她们身后,充当保镖兼护花使者,生怕与她们走远了一步。若是换作平时倒也罢了,如今正逢多灾多难的特殊时期,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万一。
一路闲逛来到一个杂耍摊前,此处围满了看表演的群众,一通熟练又精彩的杂技表演完,四下响起人群热情洋溢的鼓掌声。
小梳亦沉浸在看杂技的乐趣中,随着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似乎全然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凉婵今日也是难得的心情大好,毕竟很快就要与那个人相见,心里总归有个盼头。
这时,一个赤身精壮的大汉举着火把走上前,当着观众的面吞下一碗烈酒,展示了一个高难度的喷火表演,猛然冲起的火焰让人群不由得退后闪躲,却在这一片哄闹中把四人冲散了。
玄雀一把揽过小梳,下意识把她护在怀里,避开人群拥挤。
凉婵却落了单,被轰乱的人群挤到一旁,一不留神险些摔倒,慌乱间,却感觉有人忽然拉了自己一把。
那人将她扶稳,轻声道:“小心。”
凉婵抬眸一看,顿时怔住,惊呼道:“纹蝶哥哥!”
恰时,玄雀三人穿过人群走向这边,对纹蝶的突然出现感到有几分诧异,先前明明与他约定在酒馆碰面,不知他怎的也挤在人群当中。
小梳快步来到他面前,忍不住责怨道:“你也不知道把脸挡挡!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