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辰道:“趁着现在没有外人,哥就开门见山的问了,经查验,那个琴师是中毒身亡,在此之前只有你见过她,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盟主的怀疑,所以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纹蝶道:“是。”
马骏辰见他答得干脆利落,像是丝毫意识不到后果严重,难免有些生气:“真是胡闹!当初是你再三强调要我留着她的命,结果你却暗地里动手,连我都被你耍了!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纹蝶道:“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我不杀她她也难逃一死。”
马骏辰道:“话虽如此,但你这么做岂非间接帮了敌人一把?非但让我们断了线索,还替白灵瑄背了黑锅?”
纹蝶道:“你们想不通,白灵瑄同样也想不通,反正都是死无对证,哥哥难道还指望那女人能反过来替我们说话?”
马骏辰道:“但总归有希望从她口中套出有利线索。”
纹蝶道:“没必要,线索我已经摸清了。”
马骏辰瞧着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那不紧不慢的腔调,心里越发恼火:“你这混小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乱搞一通!这要是在官场,私自处死囚犯可是要背大罪的!”
纹蝶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我身为城主的暗卫,这种事做得还少么?更何况有谁亲眼见我动手,我若打死不认,这事就赖不到我头上。”
“你小子就是欠收拾!”马骏辰见他分明狡辩,恨不得揍他一顿:“原本不关你的事,非要强出头,现在可好,尝到苦头了吧!”
纹蝶道:“只怪我没有先下手为强,把他弄死。”
“此事怪我。”玄雀双手合拳搭在桌边,静听着两人争论,忽然插了一句:“是我疏忽大意了,没能照看好凉婵姑娘,害得她落入敌手。”
马骏辰道:“玄右使不必自责,他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不好,有什么理由责怪你?”
这句话一针见血,只见纹蝶那张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情绪波动,幽幽的瞅了他一眼,顿时软了脾气:“哥……我知道错了,我也想不到他会对凉婵出手。”
马骏辰伸指一戳他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从小就这样,就是认错痛快,从没见你吸取教训,下次还继续犯浑!”
玄雀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大有种“说得好”的心理认同。
温若瑜对纹蝶灭口琴师一事倒是没什么异议,却有一件更为至关紧要的事在心里纠结不清:“毓麟,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纹蝶见他神情凝重,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哥哥但说无妨。”
温若瑜定了定神,抬首正视着他,一字字道:“你坦白告诉我,镜璧剑究竟是不是你拿的?”
纹蝶莫名的笑了笑:“是白灵瑄说的吧?他是不是还在盟主面前大做文章,说我有备而来图谋不轨?”
马骏辰接口道:“你别管谁说的,就回答,是,或不是。”
纹蝶不假思索道:“是。”
马骏辰一时没稳住情绪,蓦地拍案而起,惊呼道:“你说什么!”
“是我偷的。”纹蝶生怕他听不清似的,又强调了一遍:“镜璧剑是我偷的。”
“你——”马骏辰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感觉没怎么用力就把他整个人揪了起来,抬起拳头对着他就要教训:“你再说一遍!”
温若瑜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况且眼下大敌当前,岂是自相争斗的时候,急忙拦着他道:“二弟别冲动,现在不是你们争吵的时候,坐下来慢慢说。”
马骏辰气愤的道:“别的事都可以商量,镜璧剑这种东西你怎么能去沾呢!还偷?”
纹蝶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来,感觉这家伙愤怒之下力气实在大得惊人,自己只能任由他提在手里,躲避不了也懒得挣扎,更懒得去为自己辩解:“总之,剑我不能还回去,原因你也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
马骏辰见他分明故意惹事,气得虎目圆睁,攥着他衣襟的手上筋络都根根分明,就快绷不住要动手打人。
纹蝶眼瞅着他气得两眼冒火,满脸涨红,闭上眼深深一叹:“你要揍就揍吧。”
马骏辰这股怒火被他浇了油之后燃得更加旺盛,强劲的虎拳举过头顶,几乎忍不住要招呼下去,然而僵持了半晌硬是下不去手,只因那小子长得实在是秀气的不像话,那单薄的小身板在自己精壮的体格面前显得弱不禁风。
玄雀见状也急忙起身劝道:“马副将,这件事……”
不等他说完,纹蝶疾声喝道:“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
马骏辰见他不知悔改,气得声音都在震颤:“浑小子!赶紧把剑交出来!不然我真揍你了!”
纹蝶干脆的一摇头,态度毅然决然:“我不给!”
“你们有话好说!”温若瑜生怕这大块头一拳下去,八成得把他那弟弟打个不醒人事,急忙拉住他的手,好生劝道:“二弟,毓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想必他有他的苦衷,你且容他解释。”
马骏辰眼下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缓缓松开拳头,气愤的推了他一把:“亏我视你为亲弟,对你百般信任,可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暗杀,盗窃,算计,一天到晚胡作非为!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纹蝶简直气得想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
马骏辰道:“难不成你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来的?”
纹蝶道:“没错!我就是为了镜璧剑而来,剑我是非带走不可,打死我也不还给你!”
玄雀见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冲他一个劲的使眼色:“你少说两句!”
马骏辰果然被他惹得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纹蝶也不让步,当即跟他吵了起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住了!”
玄雀在此之前已得知了他二人的关系,这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二人此刻吵的不可开交,自己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夹在其中左右为难,长叹道:“你们堪比亲兄弟,何苦要闹成这般局面,更何况大敌当前,都冷静一下吧。”
温若瑜也愁得叹了口气,感觉这两人不愧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俩,连脾气都那么相似,说起气话来那叫一个不计后果,长叹道:“玄右使说的是,你们俩都各退一步吧。”
纹蝶平静了一会儿,坐下来道:“没事,我跟他从小就吵,吵不过就打,都习惯了。”
马骏辰也气呼呼的坐下:“那也得分事儿!镜璧剑关乎整个江湖的未来局势,你到底明不明白!”
纹蝶道:“我再明白不过了。”
马骏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道:“你要是不肯把剑交出来,我就只好把你交给盟主发落,到时候你自己去跟盟主解释吧!”
纹蝶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如今凉婵下落不明,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镜璧剑的事。
马骏辰不再跟他废话,拽起他拖着就走,力气大得不容挣脱:“跟我回去!”
玄雀顺势拉住了纹蝶另一只手,态度强硬的同样不容抗拒:“他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马骏辰回首怒视着他,一字字道:“玄右使,奉劝你不要插手我二人之事!”
玄雀道:“他的事我非管不可。”
纹蝶感觉这场面和气氛古怪得很,简直就像两个老爷们争抢一个大姑娘,用力甩开两人的手,大呼道:“你们这是得干什么!”
玄雀道:“你为什么不肯说,你拿走镜璧剑全是为了我。”
“什么?”马骏辰不禁愣住,惊疑的目光在这两人间流转,感觉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同时也发现燕毓麟盗剑实则另有内情。
温若瑜也怔了一怔,不想这件事竟还牵连到玄雀,难道真如白灵瑄所言那般,燕毓麟和聂浪早已在私底下达成协议?
玄雀道:“此事说来话长,他只是不想连累我,才把罪责一人独揽。”
马骏辰迟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雀道:“实不相瞒,镜璧剑与在下的身世有关,他正是为了帮我查清身世之谜,才把剑盗走的,并非是为了什么称霸武林的虚名。”
马骏辰道:“这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玄雀道:“事实就是如此,你相不相信无关紧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误会他了。”
马骏辰盯着他瞧了半晌,这位玄右使毕竟救过盟主的命,又是小梳的心上人,现在又足以断定他对毓麟也是真情实意,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好说,转向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弟弟,下意识的一亮拳头,这会儿倒是见他躲了一躲:“臭小子,等白灵瑄的事情过去,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温若瑜见状急忙岔开话题:“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凉婵姑娘从白灵瑄手上救出来,咱们分头行事,我和骏辰就先回去了,咱们时刻保持联络。”
玄雀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马骏辰道:”玄右使替我好好管管这小子,别让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他要是不听话,你该揍就揍,我看也就你能治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