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奴倒是半点儿都不怕,还生怕这激将法发挥不到极致:“那你倒是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呀!别总是嘴上厉害,在本姑娘面前逞英雄好汉,其实连亲人家一口的勇气都没有!”
纹蝶在心里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低声下气的认了输:“是是,是我自不量力,我认输了行不行?”
吟奴笑嘻嘻的瞧着他,心里明明白白,只要自己再多使一点力,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心里那点自持的理智:“行吧,那这笔帐我就先记下了,早晚叫你双倍奉还。来,叫声好姐姐我就放过你。”
纹蝶乖乖的叫道:“好姐姐……”
地宫深处另一侧的房间内,白灵瑄看着脚下摆放的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尸体一旁孤零零的横着一把剑,一把三尺足长,两指余宽,纤薄轻盈的寒凌剑,却在烈焰焚烧过后,失去了它原有的锋芒和光泽,曾经的剑下亡魂不计其数,如今,它的主人也终究在火海中化为一具焦尸。
不仅是他,还有那个自以为是其实不过赶来陪葬的玄右使,任他武功再高又如何,再熊熊烈火之下,还不是要被烧成灰烬?
白灵瑄傲然看着这一切,旋即羽扇一扬,将一张白布罩在两具尸体之上,冷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与我白灵瑄为敌要付出的代价。”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见主子大获全胜,也顺从的附和道:“恭喜殿主铲除心腹大患!”
白灵瑄向后一仰再次窝进那舒适的卧塌中,捏起酒爵在眼前微微摇晃着,迷醉的目光看着杯中浮动的倒影,好似一张张诡谲而扭曲的面孔在深潭中垂死挣扎,继而将酒杯剧烈一晃,那些虚影便随着折皱的水波消散,湮灭,化为乌有。
他在世人眼中的温雅只是伪装,在凌少主面前的恭顺也绝非本性,虽不至于生出谋逆的念头,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只怪他没有凌飞那样生来即凌驾于万众之上,坐拥崇高地位的显赫出身,如今的臣服和忠贞,也不过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忽然,一女子发了疯似的冲破殿前守卫,狂奔到他面前,扬起手掌对着他的脸就要掴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一把钳住腕子。
白灵瑄控制住她,怒吼道:“花吟奴!你发什么疯!”
吟奴此时满脸泪痕,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你不是答应了少主不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少主!”
白灵瑄感到不可理喻的把她推到一旁,力气过猛使她一失足跌坐在地,但此刻顾不得怜香惜玉,只想让她快速冷静下来。起身下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那狼狈的模样,隐忍怒意道:“阿奴,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到底是谁一次次的背叛少主!”
吟奴奋力爬起来,再次扑过去跟他拼命,却被他身侧的蒙面男子捷足一步拦下。
蒙面男子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态度却温顺恭敬:“花殿主,请你冷静一下。”
吟奴不知此为何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训斥,却发现此人面罩下的眉目竟生得那般熟悉,顿了顿,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蒙面男子垂首道:“属下不敢。”当即放开她,后退几步退到白灵瑄身后。
吟奴没把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继续对白灵瑄发起声讨:“白灵瑄!你杀了纹蝶,我跟你拼了!”
白灵瑄哪知她在这将计就计的演戏,因而她这般得知爱人被杀后的痛苦和悲愤表现的淋漓尽致,恰到好处,丝毫没引起前者任何怀疑。
白灵瑄忍无可忍的怒斥道:“你发什么神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吟奴嘶声道:“那你把我也杀了!把我也杀了啊!”
白灵瑄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郑重其事的警告她:“你给我清醒一点!是他一次次的阻碍少主的计划,他才是我们的敌人!你一次次的包庇敌人,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行动,你是被他灌了迷汤了么!”
吟奴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宣泄怒火,把这种悲愤演绎成真实情感:“这一点你根本不会懂!只因你压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禽兽!”
白灵瑄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何偏偏要爱上一个跟我们势不两立的人!你应该清楚得很,此人非死不可!跟我在这闹什么脾气!”
吟奴猛烈的摇着头,不顾一切冲他吼道:“我不想听,不想听!是她,都是因为她!要不是为了救她,纹蝶也不会落入你的圈套,被你活活烧死!我要去杀了那个女人,为他报仇!”
“你给我站住!”白灵瑄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巨大的力道让她根本无力挣脱,将她扯到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来人!把西殿主给我送回去,好好的看着她,别让她在这寻死觅活!”
“是!”两名下属奉命而入,快步向西殿主走去,虽说两位殿主曾经地位旗鼓相当,但如今西殿主因多次失手已经触怒少主,俨然失去昔日的声威,论功德、论权势均落于东殿主之下,自然还是东殿主说的算。
然而两人哪里敢真的对她动粗,吟奴随便一出手就把两人打退,再次冲向白灵瑄,双手紧紧攥住他衣襟,高挺的胸膛不住起伏,半晌,仿佛不得不接受现实一般,将满腔激愤镇压下去,演变成无尽的悲伤:“少主明确下令要你留着他的命,你为何要将他杀害……你就不怕少主一怒之下杀了你么!”
白灵瑄早已想好对策,故此不慌不忙的道:“你难道也认为这个人即使被我们拿下,就会乖乖的交代出一切么?这个人诡计多端,又怎肯轻易顺服?”
吟奴心下大为鄙夷,冷哼道:“若论诡计多端,他又怎会是你的对手!”
白灵瑄道:“你用不着反唇相讥,事实就是如此。再说我早有计划,燕毓麟本人虽然已死,但我可以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你信不信?”
吟奴不由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白灵瑄朝着后方一勾手指,那蒙面男子便将面罩拉下,露出了隐藏在面罩下,那张和燕毓麟堪称一模一样的面孔。
吟奴顿时大惊失色,目光透出一片惊惶,不得不说,这张脸简直鬼斧神工般得像,打眼一看毫无破绽,仔细端详更是分毫不差,连同细微的神态都模仿的难辨真伪:“你……你竟想以假乱真!你莫不是疯了?”
白灵瑄悠然道:“我没疯,他的人虽然是假的,但却可以借他的口套出我们想要的一切,总比本尊听话多了。”
吟奴不解道:“可你上哪找了这么个人?竟然连我都险些认不出来。”不等他回话又转向那男子发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假扮的男子如实答道:“属下原本姓杨,但殿主大人为了让属下习惯现在这个身份,就直接称呼属下为燕毓麟了。”
吟奴心中不屑,目光轻蔑的打量着他,暗忖道:就你这低三下四的模样,哪里有我家纹蝶小哥半分风流浊世的气度,真是画虎类犬太可笑!
白灵瑄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他不论外型轮廓还是整体气质,与那姓燕的都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脸上稍加易容,自然足以瞒天过海。”
吟奴看着他两人得意的样貌,心里恶心的简直作呕,面上却表示赞同:“还真的是,亏你想的出来!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还是会暴露的。”
白灵瑄自恃这计划天衣无缝,面上自信满满:“这点你大可放心,只因这身份用不了太久,很快我还是会让燕毓麟这个人彻底在人世间烟消云散。”
吟奴还是感觉有些地方行不通,质疑的看向那男子:“那他的武功,他说话的声音……”
男子道:“西殿主尽管放心,这些问题属下足以应付得来。”
他刻意模仿本尊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吟奴仔细听来,发现他竟连音色和语调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武功什么的想必也能仿个皮毛,只要尽量避免与人交手,就足以掩人耳目,这些事,他那机关算尽的主人自然早有安排,不禁感叹道:“你若不说他是假的,连我都几乎要被他骗了。”
白灵瑄听来更为得意:“何止是你,就连凉婵公主都没能认得出来。”
吟奴一听这个名字就来气:“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白灵瑄见她跟公主争风吃醋,但觉有趣得很,缓缓笑道:“阿奴,我劝你可不要对公主殿下出手,我杀了燕毓麟,少主或许不会真的处置我,但你若伤害了公主,你看他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