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打了。”纹蝶一边招架着她的“毒打”,一边笑得喘不过气来。
小梳被他摆了一道,恨得咬牙切齿,杏眸圆瞪,这才意识到他正是从青楼里走出来,而且显然和青楼女子很熟络的样子,可见是常造之客,心下大为鄙夷,讥讽道:“想不到你竟然明目张胆的逛窑子。”
纹蝶丝毫不以为耻,也不辩解,唇畔依然挂着那一抹顽邪的浅笑:“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几个青楼女子听来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一人笑吟吟道:“他何止是逛呀……”
另一人立马接道:“他就住在这里呀!”
“什么!”小梳闻言大惊失色,内心不断暗骂此人流氓,忍不住斥责道:“你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纹蝶轻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小梳见他笑容十分可恨,简直不知羞耻,忍不住暗骂一句“不要脸”,却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直接说明来意:“我的凉婵妹子呢?”
纹蝶眼含笑意,朝楼内一挑眉梢:“在里面。”
小梳微怔道:“她怎么会在这里面?”
纹蝶知她误会了十之八九,却故意不解释,继续添油加醋:“当然是我把她送来这儿的。”
“什么!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小梳这下完全理解成他把凉婵卖到了青楼,一股怒火蹭的窜上了天灵盖,气得浑身发颤,破口怒骂道:“你这无耻小人!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纹蝶面不改色,反唇相讥:“这世上无耻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不能有我?”
小梳简直被他气疯了,一方面痛恨他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一方面疼惜凉婵屡遭险难命运悲惨,一时情难自抑,泪光闪动,奋不顾身往楼里冲去,极目翘首搜寻着凉婵的身影,高呼道:“凉婵妹子!凉婵妹子!”
纹蝶一把拉住她,捂住她的嘴,生怕惹来麻烦,硬生生把她拖到一边:“别在此大呼小叫,影响生意。”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小梳奋力挣扎也甩脱不掉,索性抓起他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这才让他迫不得已松了手。
“嘶……你属狗的你。”纹蝶拂起衣袖,一排泛起血迹的牙印清晰在目,可见她使出多大的力气,怀着多大的怨愤。
小梳的确怨愤不已,眼中盈满痛恨的怒光,扬起手掌便是要打,却被他一把钳住皓腕,使不上力,嘶声道:“你简直不是人!”
其实纹蝶明白她越恨自己,就越证明她对凉婵真心,也就证明她值得信任,眼下瞧她气鼓鼓的样子莫名可爱,戏弄之趣仍有几许意犹未尽:“我怎么不是人了?”
小梳怒骂道:“你!你把凉婵卖到青楼,逼良为娼,丧尽天良!”
“我逼良为娼?”纹蝶不由失笑,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在大少爷心目中的形象极度狼狈不堪。
小梳愤恨道:“你把妹子卖到青楼难道不是逼良为娼?”
纹蝶无奈道:“谁说我把她卖到青楼了?我只是让她暂时呆在这里,又没把她怎么样。”
小梳道:“到底怎么回事!”
纹蝶将那日分别后发生之事告知,原来两人脱离司空庄主围捕后,一路北上历时数日抵达夜琅城,将凉婵暂时安置在醉吟楼,目前还算相安无事。
小梳听得云山雾罩,怒火虽已浇熄,但心中犹存一丝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纹蝶道:“真的。”
小梳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夜琅城?”
纹蝶道:“比你早两天。”
小梳惊呼道:“两天!也就是说,你让妹子在这种地方呆了两天!”
纹蝶道:“怕什么,有我在,谁敢骚扰她。“
小梳扬声道:“我最不放心就是你!”
纹蝶道:“她跟在我身边你才最该放心,至少在这我能保证她的安全。”
小梳不以为然道:“你这个人就是最大的隐患,就像是……肥肉到了狼的嘴边!”
纹蝶一笑了之,自知争辩下去无果,故而话锋一转:“她的行踪你得替我保密。”
小梳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比你还担心凉婵落入敌手,自然不会透露她的行踪。”眼下弄清了事情原委,得知他与自己目的一致,至少对待中原武林的态度与自己同一立场,勉强可谓战友,心下一块大石落地,却仍对他做法耿耿于怀:“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安置在青楼呢?夜琅城难道没别的地方可去?”
纹蝶道:“此处连你都想不到,别人又怎么会想到。”
小梳不否认他所言有理,但做法未免太过荒唐:“就算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可你让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住在青楼,你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纹蝶道:“我有我的打算,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又想起有事在身,无暇跟她闲扯,敛容道:“好了,我得出去趟,你自己小心点。”
“你那是什么破打算啊……喂……”小梳正闷声抱怨,却见他说走就走,追问道:“你要去哪?”
纹蝶方自走出几步,闻言倦倦地一回眸:“风云赌局。”
风云赌局位于城北,距离城中醉吟楼有一盏茶的车程。
说来也巧,小梳本就对风云赌局充满期待,眼下得知纹蝶也要来此,自然不肯错过这大好机遇,硬缠着他带自己来瞧瞧世面。
马车驶到门前停驻,小梳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满心期待地张望起来,可把周围瞧了个遍,也未瞧见风云赌局的踪影,正欲开口询问,却见纹蝶付完车钱就径直走入对面的一座茶楼,感到莫名其妙,却也顾不得多问,怀着疑虑快步跟上。
一进门,有丝弦绕梁不绝于耳,轻歌曼舞映入眼帘,十数风雅之士在此品茗、弹琴、吟诗、作画,一派诗情画意,清悠雅致的氛围,俨然是文人墨客的集会之所。
小梳惊愕的环顾四周,心念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惊呼道:“这是赌局?你莫不是在耍我呢。”
她的反应不出所料,倘若不是这表情反而令人生疑,纹蝶一步不停往里走去,随口道:“跟我走就是了。”
绕过大堂,走下阶梯,一阵喧嚣便灌入耳中,鼎鼎大名的风云赌局竟是位于地下!
偌大的地下场所灯火辉煌,场内人潮人海,喧声震耳欲聋,墙壁整体黑色的格调,营造神秘莫测的氛围,悬挂的牌匾上深刻着四个漆黑的大字,愈显沉重,亦彰显出风云赌局在夜琅城举足轻重的地位。
小梳一个箭步扎到赌桌前,两眼绽放光彩,方才的烦恼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此时不胜喜悦,拊掌赞叹道:“想不到这风云赌局竟是内有乾坤。”
纹蝶瞧她热情高涨、跃跃欲试的模样,既无奈又有几分担忧,生怕她一不小心吃了亏,嘱咐道:“你看看热闹就好,别上手。”
小梳不以为然道:“那怎么能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为什么不能上手?”
纹蝶道:“我可提醒你了,要是吃了亏可别赖我头上。”
小梳全神贯注盯着赌桌,漫不经心回道:“本少爷才不是那种人呢。”
纹蝶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去找个人。”微微一叹,转身而去。
小梳挥挥手道:“去吧去吧。”目视他背影穿过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一时心下大快,吐了吐舌头,嘀咕道:“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本少爷就小赌一下,难道花你钱了不成?”
谢大少爷要开局那便是神来也挡不住的,然而她这自封的“赌场小霸王”果真不负其名,一连十多局下来,眼前已然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和一帮愁眉苦脸的输家。
小梳此时兴高采烈,高举双手欢呼道:“还有谁不服,统统押上来呀!”
身旁抽烟袋的大汉猛一击案,大喝道:“我就不信邪了,再来!”
小梳扬声道:“来就来,谁怕谁!”
那大汉将全盘身家押上,准备孤注一掷,一看结果又是输,气得几将昏厥过去。
小梳大笑道:“叫你不信邪,输傻了吧。”
大汉极为不满,更是不服,怒喝道:“这不合理!每把都能赢,你小子分明使诈!”
小梳道:“谁使诈呀!分明是你手气太烂,回家种地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