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玉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转眸望向一旁低眉不语的凉婵,对她的种种遭遇深感同情,也对这柔弱少女心生怜惜,柔声道:“只要凉婵姑娘愿意,琼花谷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凉婵动容道:“花掌门,您真的愿意接受凉婵?”
花容玉道:“傻孩子,就算小梳不提,我也有此打算,多好的一个孩子,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苦了你了。”
简简单单一席话,让凉婵深感温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联想到近日遭受的种种坎坷和委屈,一时间情难自抑,不觉已热泪盈眶,哽咽道:“花掌门,您的恩情,凉婵永世难忘。”
小梳轻轻握起她的手,使了个眼色,在一旁悄声提醒:“还叫花掌门呢?快,快拜师啊。“
凉婵感动得无语凝噎,盈盈跪地,俯首三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凉婵三拜!”
花容玉躬身将她扶起,柔声道:“好孩子,快起来,从今往后琼花谷就是你的家,为师不但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家人,寨中所有的师姐都是你的家人,你的姐妹。”
凉婵含泪道:“感谢师父对凉婵再造之恩。”
小梳亦是满心激动,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你的谢师姐,哈哈!哈哈!”
“小梳姐姐,能遇到你真好。”凉婵与她双手相牵,对她一直以来的全力维护和悉心照顾感激不尽,一声道谢不足表明心迹,千言万语仍难诉尽衷肠。
“哪里的话。”小梳自知做了一件大好事,引以为豪的扬起脸庞,正色道:“以后你就是琼花谷弟子,再也没有人敢说你是邪魔外道!你还是我谢小梳的妹妹,有我谢家骁武门和琼花谷两座大山护佑你,我看还有谁敢欺负你!”
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凉婵不由在心间感叹:但愿凉婵公主和魔教心法之事就此烟消云散,千万莫要给琼花谷招来祸患……
阳光正当明媚,百无聊赖的午后,纹蝶独自漫步在青山翠谷中,循风声萧萧,聆水声潺潺,沿溪而行,静候佳音。
微风吹皱的水面漾起层层涟漪,时有游鱼逐流,溪石浮沉,岸芷汀兰,摇曳生姿。一瞬清波,一晃痴念,捻一缕香蒲,拾一段过往,诉不清百转柔肠,道不尽一世牵绊。
“咦?你是什么人?”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一少女的呼声,轻柔婉转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犹撩人心弦。
耳畔一声天籁般的轻唤,纹蝶从如潮思绪中回过神来,转首瞧见一个霓裳羽衣的绝色少女正自歪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约莫十七八岁,明眸皓齿,曼妙玲珑,纯澈的双瞳纤尘不染,亦如清泉纯净无邪,一双纤莹玉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轻移莲步,翩然而来。
纹蝶出于礼貌,予以微笑:“姑娘可是对我说话?”
少女看似显然羞涩得很,眸光垂于足畔,羞答答的点点头,忽然,手中小兔挣脱怀抱撒腿而逃,惊慌道:“小兔,回来,回来!”正欲动身去追,却见一道白影飘然掠出,如一缕轻烟自半空游过一道弧线,转瞬之际又静立原地,手中正托着自己的小白兔,一时间惊诧满面。
纹蝶把小白兔递给她:“给。”
少女踮起脚尖,轻轻抱起小兔,怯怯道:“谢……谢谢哥哥。”抬眸触到他明朗的笑容、多情的目光,犹不禁面泛娇羞,不由自主把头缓缓垂敛,掩去一脸桃色。
纹蝶道:“你是这寨中的人?”
少女轻轻抚摸着小兔,轻轻颌首,轻轻扬唇,轻轻“嗯”了一声。
纹蝶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花吟奴。哥哥呢?”
纹蝶道:“我叫纹蝶。”
吟奴道:“纹蝶哥哥,可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纹蝶道:“你怎么知道?”
吟奴倾着脑袋,眨着眼睛,泛着笑意,笑嘻嘻道:“哥哥你猜。”
纹蝶看着她懵懂可爱的模样竟有几分触动心弦,挠挠头,笑容有些腼腆:“我猜……我猜不出来。”
吟奴道:“哥哥不妨随我进入寨子等吧。”
纹蝶道:“没得掌门允许,我不便进去吧。”
吟奴道:“不用担心,跟我来就好,一会儿看我的。”眨了眨灵动的双眸,一拧头跑了出去。
畅快的清风拂起发丝飘摇,一袭轻罗羽衣翩跹起舞,纤柔的身影娇俏曼妙,轻盈的步履飘忽灵动,宛如怀抱中那只乖巧可爱的小白兔。
纹蝶不觉跟上她的脚步,随她来到山寨附近,门前依旧是那两个黄衣女子在此把守,只见她匆匆跑到两人面前,不知对两人说了些什么,两人慌慌张张对视一眼,快步奔入寨中。
吟奴悄悄窥望一眼,但见四下无人,回眸朝纹蝶招招手:“哥哥快来!”
纹蝶感觉很神奇,好奇道:“你跟她们说了什么?”
吟奴掩唇悄声道:“我说后厨失火,掌门让她们快去扑救。”
纹蝶失笑道:“这你也能想得出来。”
吟奴道:“嘻嘻,吟奴聪明吧。”
纹蝶道:“嗯,真聪明。”
吟奴不胜欢喜的拉起他的手,踏入寨门:“哥哥,快进来吧。”
纹蝶被她生拉进了寨子,有些不由自主又忘记如何拒绝,一路走来,当真惹来不少惊异的目光,着实有些难为情,不得已加快脚步。
穿过人群来到一片花田间,芳草凝碧的山坡上散落着成群的小兔,吟奴把怀中小兔放入兔群,双眸流露出欣悦之色:“你看它们多可爱啊。”
纹蝶何尝不是感叹这琼花谷山明水秀、大好风光,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凉婵若能长居于此,着实比跟着自己在江湖上漂泊得好。
吟奴见他目光悠远若有所思,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试问道:“纹蝶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纹蝶望着幽谷出神,有感而发:“没有,就是感觉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哥哥?”吟奴倾着脑袋,一双慧黠的眼眸犹自闪动灵犀:“哥哥是不是在想你的心上人?”
纹蝶一笑道:“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
吟奴不依道:“谁说我小小年纪,我都快二十岁了。”
“你有二十岁?”纹蝶怎么看她都不像,如此天真烂漫、娇俏可爱的女孩子,或许正因从小生长在这钟灵毓秀之地,未被世俗染上尘埃,才得以纯真未泯。
吟奴追问道:“哥哥的心上人一定是凉婵师姐吧?”
纹蝶默念“师姐”二字,展颜道:“想来她已经顺利拜入琼花谷门下了。”
吟奴道:“是呀,我刚听到的消息。”
纹蝶道:“这样挺好的。”
吟奴明眸善睐,不曾遗落他一丝一毫情感变化,瞧他此番虽语笑欣然,目光却隐隐透出几许怅惋:“哥哥是不是舍不得她?”
纹蝶抿唇一笑,犹未想好如何开口,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蓦地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花田之间,一个妙龄少女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竟似被人一把推出来的,正值及笄年华,一张稍显稚嫩的小脸上透出盈盈绯色,正自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身后几个女子对着她笑得花枝乱颤,令她愈加无地自容。
吟奴惊疑道:“小师妹?你怎会在这里?”
小师妹羞红着脸,回首指向身后三位师姐,慌慌张张做起解释:“吟奴师姐,是她们,她们推我出来的!”
三位师姐相继从彩花间走出,左边一人打趣道:“是谁跟咱们说,寨中来了一位翩翩公子,非要缠着我们陪你来瞧一眼的?”
中间女子笑应道:“还不是灵漫小师妹你啊。”
灵漫羞怯道:“我没有,你们胡说!”
右边女子戏谑道:“我们胡说?你瞧你,脸都红到脖子了哟。”
灵漫焦急道:“没有!才没有!”一娇嗔,一跌足,拨开人群掩面而逃,惹得三个师姐笑作一团。
吟奴何尝不知纹蝶这一路走来,引来了太多师姐妹惊羡的眼光,神秘的私语,或惊异,或责备,亦或掺杂着各种繁复的情绪,但自己毫不在意。
不远处,几个女子正交头接耳窃窃低语,对吟奴师妹违背师命、破坏规矩的行为深表不满。
六师姐道:“吟奴师妹难道忘了寨中的规定,怎的带了男人进来?”
七师姐道:“可不,要是被掌门知道定要重重责罚她了。”
“哼!”位于几人中间的二师姐花清柔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满脸嫌恶之色,鄙夷道:“这丫头脑袋不太灵光,当年掌门就是看她无依无靠,又是个呆子,出于怜悯才把她带回寨子的。”
四师姐花诗蘅连忙附和道:“二师姐说的是,你瞧她一天到晚只知道和动物呆在一起,今天捉只兔子,明天捉只小鸟,后天又蹲在溪边跟鱼儿说话,定是脑袋有问题。”
二师姐道:“呆子有呆子的乐趣,你懂什么!”
四师姐迎合道:“说的对,九妹,快去通报掌门,让掌门好好责罚她,再叫她不守规矩!”
九师妹不敢得罪这几位师姐,在几人颐指气使的态度下,乖乖的服从离去。
二师姐向另外三人使个眼色,冷笑道:“走,咱们也去教训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