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清完了场子,为首家丁见不远处仍有两人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事不关己,竟完全无视自己的到来,有些出乎意料的同时更为气恼,趾高气扬走上前,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不长眼么,还不快滚!”
小梳假装没看见此人,对玄雀道:“你闻到没有,这里有张嘴太臭了,简直令人作呕,影响食欲。”
玄雀始终也不曾抬头瞧那人一眼,不屑一顾的应了一声,不理不睬的继续吃饭。
那人一看两人如此态度,岂能忍下这口恶气,横眉竖目的喝道:“你小子滚不滚!”
小梳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甩,扬声道:“该滚的是你!”
那人猛的一拍桌子将杯子震翻在地,伴着瓷杯碎裂之声,大肆放出狠话,威胁道:“好啊,碰上个不怕死的。”
玄雀这才抬眸看他一眼,筷子一搁,自唇缝间淡淡吐出两个字:“滚开。”
那人故意掏了掏耳朵,冷笑道:“哎呦,我没听错吧?”
小梳道:“你没听错,叫你滚开。”
那人气急之下,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小梳毕竟是女孩子,体态轻盈,被他一把提起毫不费力,但那人显然也未瞧出她的女子身份,否则又该是另一副嘴脸了。
玄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起身冷冷道:“放手。”语声不复方才淡漠平静,已然透出慑人的冷冽和刺骨的寒意。
那人纵然心底感到一阵煞意,却依然强横不肯放手,嘶声道:“敢跟老子瞪眼,信不信……”然而话未说完,整个人已远在一丈开外,却是伴着惨叫横着出去的。
众人只见那身罩斗篷、面戴面具的男子似乎轻微抬了下衣袖,甚至衣袖未曾接触到为首家丁的身体,那为首家丁便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震飞了出去,整个人“砰”的一声砸在桌上。
桌子尚且被砸的支离破碎,那人自然也免不了浑身骨头摔散架,正蜷缩在地,疼得呲牙咧嘴的破口大骂起来。
小梳像看耍猴一样看着那人,不断的拍手叫好,眼底还流露出几分同情,正所谓大型幸灾乐祸现场也不过如此。
“什么人,胆敢在本公子眼皮底下撒野,简直不知死活!”伴随一声轻蔑不屑的叫嚣,一男子在众人簇拥下阔步而入。
此人看似三十多岁的年纪,走起路来趾高气昂,一副唯我独尊、眼高于顶的狂傲姿态。一身华贵衣裳并非中原服饰,后背一柄金环大刀,伴随着脚步声叮当作响,一看也是练家子,绝非寻常的富家公子。
小梳上下打量他一番,长得一般般,穿得倒是花里胡哨,尤其是一身自以为是的臭架势,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就是你养的狗,在这里狂吠?”
贵公子冷笑道:“嚯,臭小子好大的口气。”
方才那被玄雀一袖子扇飞的家丁看见救星,满肚子委屈和怀恨伴着眼泪鼻涕一并涌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瘸一拐扑到主子脚下,哭喊道:“公子,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滚开。”贵公子不胜其烦的一脚将他踢开,却并非教训手下过错,只因他让自己丢了脸,不配追随自己身侧,满是厌恶的斥骂道:“还不够丢人的,不中用的玩意。”
小梳扑哧一笑,脱口道:“还真是狗随主人啊,一个脾气。”
贵公子道:“你小子别得意的太早,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小梳道:“我管你是谁。”
贵公子道:“好小子,敢欺到本公子头上来,算你倒霉!”
小梳毫不畏惧,还口道:“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你可知我身边这位是谁!”
玄雀有些无奈,每到这种时候,这丫头总拿自己当挡箭牌,面上却不动声色,漠然以对。
贵公子将目光转向他,长年戴着那张标志性的乌铜面具,江湖上除了玄右使别无他人,传言此人曾在江湖高手排行榜位居前茅,此番倒是遇上了硬茬,不禁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容颇不自然的道:“阁下莫不是劫帝教玄右使?”
小梳一愣,不想此人倒也明眼识珠,有几分见识:“哟,算你有点眼力见儿。那既然知道,还敢在这里张扬跋扈,不怕玄右使一时不悦抽你两个大嘴巴子!”
玄雀沉声道:“阁下何人。”
贵公子昂首道:“枫芜堡,唐傲。”说起“枫芜堡”这三个字的时候面容甚是得意,想来这个名号也是令自己引以为傲,俯瞰群雄的资本。
玄雀闻言眉心一紧,心头瞬间浮现出”降临国“三个字,难怪觉得此人面生,原来竟是降临国唐家后代,心中多少有些震惊,面上却不露惊色:“唐氏宗人自降临国踏入我中原地界,竟还如此大张旗鼓,横行无忌,莫非看不起我中原武林。”
小梳听他提及降临国,惊呼道:“什么!降临国,你说他是降临国的人?”
唐傲得意道:“不错,算你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本公子是唐氏贵胄,就不要以为你区区一个右护法能奈我何!”
小梳听他这般瞧不起玄雀,感到莫名窝火,厉声道:“好大的口气!玄雀,别跟他废话了!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作天高地厚!”
“笑话!”唐傲狂啸一声,忽然猛烈一掌拍向桌子,桌子瞬间碎为齑粉,掌力可见一斑。
小梳吓得一激灵,这掌力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转眸望向玄雀,见他面无波澜,神色云淡风轻,心底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心道此人再厉害又能如何,在他面前不过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罢了,如此想来,眼底充斥的不屑愈加浓重,叉腰道:“哎哟,脾气还不小,手不疼么?”
唐傲见两人如此轻视自己,心中甚是不悦,面露凶煞怒喝道:“少罗嗦,给我教训他!”
其手下唐氏门人十余人蜂拥而上,小梳第一反应溜到玄雀身后,用他宽大的斗篷将自己遮挡个严实,只露出半个脑袋远远瞧着,远离战场回避危险。
玄雀倒也面不改色,竟也学起那姓唐的模样,一拍桌子,震起了筷筒里的筷子,一把筷子悬浮在半空未落,又见他随手漫不经心的一挥,一把筷子竟为他所控,如数十支飞箭一般向众人暴射而去,一阵破风声从耳畔掠过,下一瞬,众人接连发出几声痛呼,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抚着伤处痛得爬不起来。
小梳看得两眼放光,可谓大开眼界,毕竟敢这么挑衅玄右使的人,果断没什么好果子吃!当下用无比崇拜的眼光仰视着他,拊掌大夸道:“厉害!果然厉害!不愧是玄右使!”继而跳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手下败将,得意洋洋道:“看见了么?会拆桌子有什么了不起,看看人家,能把筷子当箭使!就你们几个啊……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后半句话,无疑是指桑骂槐说给那唐傲听的。
唐傲见状恼羞成怒,一张国字脸瞬间涨成了方柿子,加剧的喘息声中不难听出掺杂了沉闷和愤怒,大吼道:“你找死!”说罢猛地抽出背后大刀怒指向他,炯炯虎目中杀意燃燃不息。
但闻一声轻响,宝刀现世,一柄五尺余长,两掌余宽,七分厚重的金刀,尤其是刀背雕刻的一条云龙造型活灵活现,金光闪耀,自带神威,不愧为一柄绝世好刀。
见此神兵利器,非但小梳内心为此刀深深震慑,就连玄雀都不免为此刀心生震撼,感到叹为观止。
只见唐傲手执宝刀骤然袭来,刀锋未至,慑人的煞气已如疾风猎猎般席卷而来,源源不断吞噬着人的心魂,不负其威名“噬魂”。
玄雀当机立断将手伸向桌上那柄被裹藏的寒凌剑,一阵无形的掌法令缠绕在剑鞘外的黑色布条飞旋着解开,迅速露出漆黑的剑鞘,紧接着,手掌一翻,伴随一声剑锋出鞘的清越声响,寒凌剑已然掌心在握。
小梳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倒不是惊异于他隔空取剑的手法,也并非惊异于他反应之快、出手之捷,瞬间完成这套动作,自己从未质疑过他的武功,而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向来以绝顶内功赤手空拳纵横江湖的玄右使,竟也使得一手好剑!
这宝藏一般的奇男子,简直无所不能,叫人如何不钦服?如何不令人刮目相看?
就在小梳惊讶和佩服的同时,玄雀已与唐傲刀剑交锋起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寒凌剑原本在自己主人手中发挥的威力,这一刻竟然展现得毫不逊色,这显然还是玄雀第一次使它,竟已驾驭得如此炉火纯青,不禁慨叹,倘若玄雀是最初的寒凌剑客,那么“称霸武林”诸如此类都将变得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