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兴高采烈的场面最终落得不欢而散,厉星痕见状急忙打圆场,讪笑了几声缓解这尴尬的僵局:“此事,此事可能有点误会,燕少侠刚从那魔教老巢回来,怕是也有些累了,咱们别管他,继续喝咱们的,来!本使敬各位兄弟!”
凉婵追着纹蝶出了大殿,他一路快步流星,凉婵一路小跑跟上,气喘吁吁的在身后呼喊:“纹蝶,你慢点,等等我!”
纹蝶忽然驻足,转过身面对着她,犹自不解气的道:“你不用管我,他们说的对,我在那坐着,你们吃不好也喝不好,气氛全被我搅乱了。”
凉婵忧然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管你呢,你若不在场,我在那坐着又有何意义呢?”
纹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他们说得不错,我去救柳玉笙,的确是为了花吟奴。”
“你……”凉婵一怔,不想他竟亲口承认,有几分伤感的同时,心中的委屈也油然而生,凝眉道:“你对她……难道真如金少主说的那般……”
“我,不是,我……”纹蝶一时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浑话,后悔的同时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支支吾吾半晌,就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凉婵道:“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纹蝶忽然沉默,这一刻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就算编谎话安慰她,也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凉婵得不到他明确的回答,不免有些着急,追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对她……”忽然欲言又止,竟似无法将后面的话问出口,这一刻却又害怕得到他的答案,害怕那会是个让自己无法承受,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答案。
纹蝶道:“没有,你别多想。”
凉婵有些失落的道:“你只是不忍心看着她被聂教主处死,是么?”这个说辞连她自己也感觉苍白无力,也不知是替他开脱,还是替自己求得一丝慰藉。
此时她的心痛和失望不言而喻,纹蝶看着她双眸泛起泪光,忽然就感到深深的悔恨,恨自己为何要这般伤她的心。
凉婵双瞳噙着泪水,低语道:“你不回答,还是说,你真的已经……爱上她了?”
纹蝶道:“我没有。”
到底是言不由衷,三个字说得有气无力,毫不坚决,以及他的种种反应,让凉婵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忽然就有一瞬的释怀,凄然而笑道:“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这段日子,始终没有音信……原来,你已经心有所属……“
纹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解释一遍,轻叹道:“你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凉婵满心期待他能说出自己渴望的答案,却又得不到他任何辩解,一时心痛如割,哽咽道:“我,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凉婵!”纹蝶见她转身欲走,一把拉住她的手,却被生生甩开,眼看着她奔跑远去的背影,一边跑,一边挥手抹去泪水,这一刻忽然感到心真的很累,闭上双眼深深一叹。
小梳不知何时也离开大殿,来到两人附近,此刻看着凉婵挥泪跑开,纹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心中一阵气愤难平,奔上前,二话不说狠抽了他一巴掌,紧接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通怒骂:“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花吟奴,这样伤凉婵的心!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是不是不长脑子!明知道凉婵有多爱你,却当着她的面,三番五次护着那个妖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不容他辩解,继续指着他的鼻子,怒目切齿的道:“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凉婵解释!你若敢辜负她,本少爷绝不会原谅你的!”说完便不留情面的转身,追逐凉婵而去。
纹蝶本就无话可说,这一刻感到孤立无援,纵使凉婵和小梳都不理解自己,自己也绝无怨言,不论是她们,抑或是劫帝教众人,他们的态度都毫无过错,错就错在自己不该怜惜花吟奴,或许真应了玄雀那句话,和魔教中人走得太近,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他自己。
此时,凉婵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伏在桌上痛哭失声,任由小梳在门外不停的关切,不停的拍打房门,这一刻却只想自己独处,只想放任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
半晌,小梳依然不懈的在门外大喊:“凉婵妹妹,你开开门啊,有什么伤心的话,你说给我听,千万别想不开啊!”
凉婵隔着房门回应道:“小梳姐姐,我没事,你不必管我!”
小梳焦急道:“你傻啊!我不管你,难道去管纹蝶那个大混蛋么!”
凉婵此刻伤心欲绝,几近哀求的道:“姐姐,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小梳沉声一叹,后背紧贴着门缓缓坐下,安慰道:“我就在门外,你如果想找人说话,随时喊我,我一直都在。”
哪知话音方落不久,房门就被从内敞开,外面天寒地冻,凉婵自然不能容她坐在外面。站在屋檐下,双眼哭得通红,不光是为纹蝶流的眼泪,还有对小梳那温暖的关怀,默默无闻的陪伴,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她种种付出而萌生的感动,委屈的唤道:“小梳姐姐……”
小梳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何尝不为她心痛、不为她感到不值,正色道:“婵儿,你别哭,是他对不起你,哭的人应该是他!”忽然一把拉起她的手,坚定的道:“走,我带你去找那个小子,我要让他亲口跟你道歉!”
凉婵摇摇头道:“不必了……我想这一刻,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小梳愕然道:“他这么欺负你,你还在为他考虑!”
凉婵道:“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会对我那么绝情,他一定是太想救花吟奴了,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我不怪他。”
“你……”小梳感到很是不解,沉重的摇了摇头:“妹子,枉你对他这么好,他却……唉,真是太委屈你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凉婵道:“我还是相信他的。”
小梳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只能沉声一叹:“好吧,那咱们就相信他这一次,看他这次如何处理和花吟奴的这层关系。”
忽然,但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众弟子行色匆匆,仿佛突发了什么紧急事件,小梳急忙奔上前去,拉住其中一人询问道:“你们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如实回答:“谢小姐,有人擅闯地牢,教主命弟子们速去。”说罢匆匆而去。
小梳沉吟道:“擅闯地牢……”忽然一拍脑门,怒喝道:“纹蝶这个王八蛋!”
凉婵不明所以,上前道:“怎么了?”
小梳气得放声大骂:“他是不是疯了!”当下顾不得跟她解释,撒腿朝地牢方向奔去。
幽暗的地牢入口,劫帝教上下数十人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几个狱卫已经被纹蝶打得伏在地上爬不起来。
聂浪看着眼前局面,沉声叹道:“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纹蝶厉声道:“让人失望的是你!”
聂浪道:“本座本不想与你敌对,奈何你实在是咎由自取,那就怪不得我翻脸不认人了。”
纹蝶道:“你少说那些好听的话!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会跟我示好?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信守诺言,不过是在利用我帮你扫除障碍,包括你把凉婵牵扯进来,都是有阴谋的!你不过就是个满口仁义的伪君子!”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指着聂教主的鼻子骂,众人断然无法容忍,更无法坐视不理。
司徒坛主厉喝道:“放肆!竟敢辱没我教主威名!”
金靖羽更忍不下这口恶气,怒吼道:“胆大包天的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侮辱我聂大哥!本少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撸起袖子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却被其叔父以不是他对手为由拦下。
纹蝶不屑于和他一个孩子动手,冷冷道:“看不顺眼就滚开。”
金靖羽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若不是被司徒伐死死拉住,怕是早该冲了上来,眼下只得手脚一并比划着破口大骂。
聂浪沉声道:“既然如此,本座也不会再对你留有情面,星痕,拿下他。”一挥衣袖,背过身去,量他孤身一人也逃不出自己手掌心,如此不过白白的自投罗网。
厉星痕奉命走上前,将那柄厚重的流星狂剑扛在肩上,一声低叹,溢出几许惋惜、几许怅然:“本想找时间好好跟你比试一番,想不到啊,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燕小哥,你这次啊,真是犯了大糊涂了……”
纹蝶沉声道:“你让开,你拦不住我的。”
厉星痕见他如此自信满满,想来他已今时不同往日,心中泛有一丝欣赏,却可惜了这个难得的对手,朗声道:“教主之命不敢不从,拦不住也得拦,看招!”一声厉喝,流星狂剑划出一道猛烈的金光,来势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