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们丹阳山的结界,也太不好用了吧,什么人都能进来。”
许挽歌小心翼翼扒拉着碗里的青菜,小声嘀咕说。
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掌门许承孤撂筷子了。
“丹阳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怎么只有你这样多事?丹阳进了外人,同道则欢迎,异族则以武取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抱怨?”
“亏你还是我许承孤的女儿,连最基本的剑术都练不好,简直给我丹阳丢人现眼。”
“承孤,别生气了,吃饭吧。”挽歌的娘亲唐毓赶紧解围。
挽歌这个冤啊,虽然,自己确实就像老爹说得那样,一无是处,但自己这也是一片好心啊。
“我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嘛,最近常看见有奇怪的人在丹阳山周边转悠,我才……”
“别的本事没长,倒学会顶嘴了,出去举鼎去,不到晚膳不许回来!”
挽歌已经彻底绝望了,大太阳刚从东山后头出来,顶到晚膳,那岂不是要举一天的鼎。
“承孤,这。”
“还不快去!”唐毓的求情就这样被承孤打断了。
挽歌趁爹不注意,挑了一个最小的鼎,但还是勉勉强强才能举得动,但凡经过的师兄无不趁机取笑一番。
“哟,小师妹,这是又惹师父生气了?难怪啊,上次盟会你可是没少给丹阳丢人啊。”
“亏你们还是师兄呢,说话怎么这样讨厌?”
“我们说的是实话,我敢打赌,小师妹你挺不过五个时辰。”
“赌就赌,我要是没挺过五个时辰,我就扫一个月的院子。”
很快,挽歌就真正明白,乱打赌,是会死人的。
还没到三个时辰,挽歌就完全受不了了,除了热,还有胳膊处的酸痛感,她再没有其他感觉。
以至于刀架在脖子上,她还没有察觉。
“这位大侠,你这是要给小女子带到哪里去啊?”
挽歌脖子上还是架着一把刀,热?笑话,她现在很没出息吓得一身冷汗,
“少废话,大爷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见你未来夫婿。”一个刀疤脸凶神恶煞阴森森笑着。
挽歌哆哆嗦嗦,半天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个什么未婚夫,算来还是自己的大师兄,只是听说这大师兄前阵子背叛师门,投靠了魔界。这件事对丹阳的声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但是,挽歌一直是在舅舅家的,前不久才回丹阳,什么大师兄,什么未婚夫,见都没见过。
“那个,大侠,你们怕是有什么误会,小女子确实和那个投靠魔族的有什么婚约,但是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大侠给我带去,也没什么用啊。”
挽歌虽不聪明,但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被人劫持,被用来要挟谁。
“大侠有所不知,我和他非亲非故,他是绝不可能为了救我答应什么的。”
挽歌可怜兮兮,企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惜,人家不吃这一套。
“救不救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再者说,他不救你,我拉着你一起死,也不算亏本。”
“大侠,您英明绝伦,怎么能拿安危开玩笑……”
“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挽歌打住话头。
刀疤脸给挽歌拎到魔界之前,挽歌还盼望着魔界能比较严格一点,不要随随便便让人进来。
毕竟在外面,爹爹娘亲和师兄们还有可能找到自己,但过了魔族地界,按照丹阳绝不踏入魔界半步的规矩,自己就是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啊。
可在刀疤脸轻松穿过结界之后,挽歌彻底绝望了,好吧,天底下的结界看来都是一样的。
徒有其表。
刀疤脸到了魔族的南安殿,先是乱砸一通,好像就怕动静不够大,这魔族没人听到,刀疤脸一边砸,还不忘一只胳膊紧紧勒着挽歌。
“丫头片子,你可别给爷爷我耍什么花招。”
“大侠放心,我路痴,还不会武功,你就是给我松开,我也出不去。”
“这就对了,不然,爷爷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行,您是大爷,挽歌适当动了动脑袋,毕竟自己被勒得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
武功,是个好东西。要是会武功,自己就不会不明不白被人从丹阳山劫走,也不会在盟会比武时把剑都拿反了,给爹娘丢人了
“又是哪位贵客到我南安殿?”
无比清冷低沉的一句话突然在大殿回响,打断了挽歌的胡思乱想,刀疤脸紧张地按住挽歌,接着是一阵衣袖挥动的声音,一个身着玄袍的俊俏男子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挽歌面前,惊动了挽歌腰间的丹阳玉佩。
他一双狐狸眼冷冷打量着大殿内的一幅山水图,只给挽歌留了个侧脸。
“南安殿主,我给你带来了个好东西。”刀疤脸一面说着,一面给挽歌狠狠向前推了一步。
挽歌一个趔趄,要不是刀疤脸还紧紧掐着她的胳膊,估计挽歌就得跪地上。
“这是你未过门的娘子,我给你小子送过来了。”
“本尊,还要谢谢前辈?”那人终于转过身来,面若冠玉,一张脸棱角分明,但那张脸又有些白皙,看起来倒是比女子还美,也幸好那件玄袍和他的清冷语气为他添几分阳刚之气。
“但是,这丫头也不能白给你带来,不如,做个交易。”
挽歌已经没什么奢望了,援兵迟迟未到,也可以说是不会再到,这两个要人命的恶人居然开始做上买卖,讨价还价了。
“好啊。前辈想要什么?”南安殿主饶有兴趣问道。
“常听闻你们南安殿有一株上好灵芝,吃下就可法力大增,还能永葆青春,不若,殿主就用这颗灵芝作为交换,殿主要是不愿意,你这未过门的小娘子,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了。”
挽歌胳膊快被掐折了,但疼痛不能减轻她内心的鄙夷,呸,一脸络腮胡子,一条疤,一身匪气还永葆青春,也不怕恶心到谁。
“好,本殿主答应前辈就是了。”
挽歌还没捋明白其中复杂关系的时候,就看见一柄竹扇轻飘飘穿过整个大殿,速度之快,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挽歌本能想躲,可还是感觉什么飞溅到了脸上,她惊恐地低呼一声。
这时,她感觉掐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似乎松了劲儿,因此失去平衡的挽歌坐在地上,眼里写满恐慌。
惊魂未定的挽歌向旁边一瞥,那刀疤脸已经瞪着眼睛直挺挺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血像是擦上的一抹胭脂,伤口干净利落,看上去像是利刃所划。
不得不说这南安殿主的准头不错,挽歌没受什么伤。只可惜身上溅了血。
溅到脸上和衣服上的血不多,可对于生性怕血的挽歌来说已经足够恶心了,但她瑟缩着,不敢擦,也不知该用什么擦。
“在我南安殿,不请自来者,若是说了三句话,还不肯出了我南安殿,本尊就只能亲自动手送客了。他,刚才多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再说。”
南安殿主不知何时收了竹扇子,上面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挽歌知道自己得赶紧走了,
“不,不劳您动手,我这就走。”挽歌摸索着踉踉跄跄出了殿门。
恐慌应该是可以暂时治愈挽歌的路痴的毛病,因为,魔界不小,挽歌竟然很快找到最近的出口。
穿过来时见到的那淡淡烟雾,她终于出了那个要命的地方,她赶紧找了一条小溪洗干净脸上那刀疤脸中暗器时喷的血。
衣服上的血,这个不太好解决,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回丹阳。爹爹日理万机,半天还没派来救兵,估计是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丢了。
只是,对于挽歌这种什么都不会还时而迷路的人来说,回家,似乎困难了些,现在已是正午,大太阳高高升起,山高林密的,一个人也没有,几声猿啼都让挽歌跟着瑟瑟发抖。
更可怕的是,挽歌刚才摔倒的时候,可能是把脚给崴伤了,走起路一瘸一拐的。
心急如焚的挽歌还是耐不住脚疼,咧着嘴揉了揉脚踝,再起身时,已经彻底走不稳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