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的手自然地搭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倒是有些温度,挽歌正顾着脚疼,也没想太多,
“还疼吗?”
耳畔响起人声的时候,挽歌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莫不是那什么殿主出尔反尔,又追过来了?她抿着嘴唇,反复告诫自己没有说话机会了,
她试探抬起头,竟是一个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小和尚。
“姑娘没事儿吧。”小和尚倒是不避讳,还是稳稳扶住了挽歌。
挽歌看他的面相倒是不错,彬彬有礼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心也就跟着放下了。
“小和尚,啊那个小师傅,不知这里是哪里啊?离丹阳还有多远?”
小和尚环顾四周,“这附近应该是桃花观,到丹阳,应该还有几百里路吧。姑娘是迷路了吗?”
听说到丹阳还有几百里路,挽歌彻底要瘫倒在地,
“姑娘是丹阳派的?”
额,挽歌知道在外面说自己是丹阳掌门之女,只会给自家丢人,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点了点头。
“姑娘可会御剑?”
还御剑,挽歌看了看腰间,别说剑,连把刀都没有,就是有剑,自己也飞不起来啊。
挽歌摇了摇头。
最后,那小和尚御风给挽歌带到了丹阳山脚下。
“小僧不便送姑娘上山,就此告别了。”
人家给自己送到家门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挽歌赶紧道了声谢,一瘸一拐就往山上走。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件事,许掌门必须给我们蜀山一个交代。我们掌门惨死,许掌门和许夫人若是没个说法,可就莫要怪我们蜀山不客气了。”
离得老远,挽歌就听见山上好似有争执,挽歌不知出了什么事,不顾脚疼赶紧快步往前走。
“凌清先生怎么一口咬定这凌耘掌门是被小女所杀?”
许夫人唐毓皱着眉,声音不卑不亢。一旁的许承孤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整个江湖,谁不知你丹阳出了个妖女,这样阴毒的手段,除了那妖女,还有谁使得出来。”凌清冷笑着。
“那次盟会凌清先生也看见了,小女连武功都不会,凌掌门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为挽歌所伤。”
“那或许这只是你们夫妇使出的障眼法,命你家妖女杀了我师兄,你们便以此为托辞。”凌清咄咄逼人。
“凌先生不妨等小女回来,等我找到小女,问清楚前因后果,自会给蜀山一个交代。”许久没有出声的许承孤冷冷说着。
挽歌已经一瘸一拐走进众人视线,凌清冷哼了一声,唐毓见女儿似乎受了伤,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许承孤打量着女儿,只是那白衣上的斑斑血迹似乎过于扎眼。
“挽歌,你去哪儿了?担心死娘了。”
“许夫人,先别急着关心令爱,我师兄的命案,还没结呢。”
“挽歌,当着你凌师叔的面说清楚,这蜀山掌门,是不是你杀的?”许承孤的语气一如既往严厉。
挽歌已经彻底懵了,自己这么半天都是受害的,怎么还成了杀人的?
“爹,我都不认识蜀山掌门,怎么会杀他?”
“好啊,许大小姐现在还想抵赖是吗?你且看看这是谁?“
挽歌这才走上前,那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正是今早劫持自己的刀疤脸。
挽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唐毓看在眼里,急着走过去
“挽歌,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娘说清楚。”
挽歌急忙解释着
“娘,女儿今日就是被这人劫到魔族的南安殿。是魔族的人杀了他,和女儿没有关系。”
“许大小姐真是好说辞,我蜀山乃是名门正派,和那魔族向来没什么往来,我师兄给你劫到魔族南安殿又是做什么?“
凌清看似是对挽歌说,实则是盯着许承孤。
“况且,如果正如你所言,我师兄是被魔族所杀,那为何许大小姐能全身而退?”
“爹,娘,女儿是被人算计的。”
“算计?”凌清冷笑一声,好像听见了什么荒唐之言
“不知许掌门和许夫人可认识这个。”
凌清高高举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的丹阳二字格外扎眼。
“这是我丹阳派的腰牌,丹阳弟子人手一个,不知凌先生手里的这一块是从何而来。“
“这,就要请许掌门问令爱了。“
挽歌摸了腰间,那块玉腰牌果然不知何处。
“这玉佩是我发现师兄后,从他手中得到的,若是没有这块玉佩,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丹阳的险恶用心。刚才没有拿出来,就是等着和许大小姐当面对质。”
挽歌只觉得冤枉,“玉佩被你们掌门偷偷拿去也未可知,你为何在这里血口喷人?”
“挽歌!”许承孤一声喝止。
“令千金这浑身是血,可我看她一点也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果然这魔族妖女都是嗜血的,杀了人,一面言语掩饰,可还舍不得换件干净衣服,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凌清师叔就是再怎么栽赃陷害,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啪“一巴掌扇到了挽歌脸上,她的脸顿时肿了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在眼眶打转。
她抬起头,正好触及到了爹爹的怒容。
“承孤,你这是干什么。“唐毓心疼地看着挽歌。
“逆女,还不快跪下!”
“爹。”
“别叫我爹!”许承孤气得胡子跟着乱颤
“还不快快交代,为何杀死蜀山掌门?“
“我真的是被他劫持到了南安殿。”
“住嘴!你这个不孝女,一点长进没有,还不快向凌清师叔赔罪。“
凌清笑着打手势制止了
“赔罪就不必了,便是赔罪我家掌门也不能起死回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许掌门是个明事理的人,该怎样,许掌门自己看着办吧。“
爹爹那一巴掌打得不轻,挽歌的脑子一直嗡嗡作响,但挽歌还清楚明白,这杀人偿命,明摆着就是要自己做冤死鬼。
“承孤,挽歌都说了人不是她杀的,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你一味偏袒她,才酿成这般大祸。她,她从小就,”承孤一声长叹,还是忍住接下来的话。
“许掌门和许夫人的家务事还是先放一放,令千金犯下如此大错,许掌门打算怎么办啊?”
“这逆女犯下大错,理应交付蜀山任凌先生处罚,只是她年纪还小,铸此大错,归根到底,也是我这个当爹的管教不严,我许承孤愿为小女担下全部罪责。”
“本以为许掌门是个明白人,竟不想偏袒到这样地步,这九州四海各门各派以你丹阳为尊,许掌门就有持无恐了吗?”凌清冷冷笑了两声。
“既然凌师叔要说法,挽歌随你去蜀山就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挽歌!你!”唐毓拉住了挽歌。
“女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丹阳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爹爹给女儿逐出师门,从今往后,许挽歌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再与丹阳无关。”
挽歌面带微笑,那样纯粹,好像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凌师叔,我跟你去蜀山,你看,这样满意吗?”
凌清嘴角抽搐一般动了动
“果然是好骨气,那事不宜迟,我们下山吧。”
挽歌朝着爹娘跪下磕了三个头,不紧不慢起身,也不顾着脚疼,将母亲的哭喊置若罔闻,就随着凌清离开了。
挽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这蜀山会怎样处置自己,她已经不关心了。
凌清也不怕挽歌跑了,只是在后面尾随着,挽歌谢谢他,没跟拴狗一样牵着自己。
“小僧见过凌道长,不知凌道长这是要去往何处?”
一个身影挡住了挽歌的去路,她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失魂落魄的她抬起头,那彬彬有礼的模样,正是送自己回家的小和尚。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玄机小师父。”
区区几个字,凌清也能将阴阳怪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是丹阳掌门之女,这丫头厉害得很,杀了我蜀山掌门,我正要给她带回蜀山,给蜀山弟子一个交代呢。”
“原来如此。”小和尚身子一侧,往旁边让了让。
挽歌别过头去,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小和尚,在知道自己残害同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似乎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