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镇海,南国何止四百八十寺,不过无论多少,都不得不以这擎天寺和镇海庵为尊。其中擎天寺更是座落在距离南国都城三十里的小樊山前。这小樊山虽然方圆不过几百里,也并不是什么险峻无比的高山,但是半山腰之上终年云雾缭绕,如仙境圣地一般,充满了神秘感。
擎天寺中,菩提树下,须发皆白的老僧看着树上的叶子入神,身后站立的擎天寺四大神僧,面色凝重,不发一语。终于四大神僧之中的一个面色紫红的僧人踏出一步,恭敬的对那老僧问道:“方丈,这叶子?”
“百年前,佛缘盛会,禁地开放,这颗菩提树上不过有九片树叶。最后能够有缘进入那禁地之人也不过寥寥三人。这次菩提树上竟然有七七四十九片树叶,老衲也看不明白。”老僧口中喃喃说道,毕竟这南国之内,据他所知,自己是唯一一个经历过百年前那次佛缘盛会之人了。
“飞山,外面都来了些什么人?”老僧转过身来,问那面色紫红的僧人。
“方丈,除了火融寺,十二庵堂,还有另外两寺却是没有来人,不过带人传话说,今年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弟子不明白,难道他们就对这禁地不好奇吗?”
老僧看了那名法号飞山的僧人一眼,“不来也好,次次都有有缘人,那岂不是这有缘人太过稀松平常了。能放下也是大彻大悟。“这话语到更像是说给这名僧人一般。那飞山和尚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第二日,佛缘盛会。说是佛缘盛会,却没有那人山人海的盛世景象,甚至可以说仅仅局限于佛门中人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平头百姓不过是有所耳闻罢了。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以九州剑派为代表的中原武林来人。
“各门派都到了没有?”白剑心站在山脚之下,向上眺望那擎天寺的山门,问旁边一个身着白衣的瘦削男子。
“爹,各大门派来了六个,有两家怕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如果琴琴和缘灭二人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这白衣人就是那个轻薄琴琴的登徒子。
“不等他们了,到不了,就是没有缘分,我们一同上去吧。”说毕,就带着崇山剑派众人一马当先的向山上走去。
而此时的擎天寺山门之外,两队人马分两侧站立。一侧领头的是一位面色黝黑的胖大和尚,身后还跟着一名红眉僧人,正是曾经和青崖在平山寺交手的飞烛和尚,前面这位黑脸和尚,想必是火融寺的长辈了。另一侧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火红色袈裟的师太,面若寒霜,神似债主,不是灭绝师太又是何人,南国十二名庵各色人等站立身后。缘真师太和舒画青崖三人也站在这队人马之中,却是颇为靠后。
“师父,你说灭绝师太并没有太多询问表姐失踪的事情?”舒画在缘真师太旁边小声询问。
缘真师太轻声说道:“不错,到了这个时候,灭绝师太应该也是明白了这有缘人不可强求的道理吧。”
舒画正待继续询问,就见到那队来自中原九州剑派之人来到了山门之前,惹得早就到了的尼姑和尚们窃窃私语,疑惑这佛缘盛会怎么还来了这些俗家人等。青崖和舒画更是心中一震,领头的人正是那抢夺青木剑,逼他们远走海外的白剑心。二人交互了一下眼色,舒画传音道:“大叔,中原武林怎么也会来参加?他会认出我们吗?”
“不怕,我们本来就没有和他正面交手,而且他们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就算认出我们又能怎样。”青崖心中笃定,相信如果有状况发生,缘真师太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此时擎天寺方丈,那白须白眉的老僧从山门中漫步走出,后面跟着四大神僧,仿佛是饭后散步一般,没有丝毫的仪式感。老僧站定人前,浑浊的目光送过众人,不知为何,那些议论私语之声瞬间就停了下来,连灭绝师太也少有的安静。
“欢迎各位前来佛门盛会,便随我去那大雄宝殿吧。”老僧可谓是说的不能再简单了,话毕,就一转身朝着寺庙的方向走去。僧,尼,俗,三队人也紧紧的跟上,鱼贯而行。
众人穿过擎天寺山门,走上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小路。这小路到那大雄宝殿所在的院落足足有三里路,也幸好这小路幽深,才能容下这许多人排成了长长的一队。青崖和舒画进入那院落的时候,只见院中两侧站立着十八名金身罗汉,紧紧的注视着众人从那棵几乎没有几片树叶的菩提树下走过,进入大雄宝殿之中。
这大雄宝殿又是出乎青崖意料的古朴简单。大穹顶乌黑深邃,上面似乎是镶嵌了无数宝石一般,形成了和这世界夜空般类似的环状星河。地上仿佛是许多巨大的方木铺成,让人踩上去有种植根于自然的舒适祥和感受。殿内正中位置有一尊仅有两人多高的木制佛像端坐在木制的莲台之上。除此之外,这大雄宝殿之中竟然连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了。虽然如此简单,甚至是简陋,但是那些佛门中人进入者大殿之后,每个人都神情庄严肃穆,对那木制佛像更是如见佛祖般的毕恭毕敬,双手合十而立,面朝大佛,不动分毫。只有那些中原武林来人,东张西望,显得很是好奇,甚至有些人对这简陋的佛殿眼中流露出轻视之意。青崖偷看那崇山剑派掌门,只见白剑心先是一愣,紧接着仔细的看着大佛,眼中的神色愈加震惊,显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青崖见此,也不敢过多的注释白剑心,遂将目光扫向那大佛。自从青崖修习了那操控元素成阵之法,对这界的各种元素就有着天然的感应,然而当他试图感受那尊大佛之时,却是像抓了一个空一般,明明大佛就在眼前,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也就是说这尊大佛,非金非木,更不是水火土三种元素组成,竟然是一件不在五行之中的宝物。更神奇的是,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存在于这大佛身上,而是一直从这大佛的身下莲台直通到了院中那株菩提树上。刚才青崖路过菩提树之时太过匆匆,没有感受到,而如今仔细探索,竟然发现这大佛像是从那菩提树的根部生长出的一样,不入五行,却同气连枝,真是神奇无比,匪夷所思。
青崖是外来人,虽然在那平山寺的藏经阁中盘桓了些时日,却是不知道这件佛国秘事。百年之前的佛缘盛会之后,这地方就平地生莲,待那莲花成型之后,上面便长出这尊佛像来,历经百年才长成了这么大。这大雄宝殿也是擎天寺后来围绕着佛像建造的。这件事在佛国之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佛像在众多佛陀师太眼中才有着超然的地位,认为是佛祖在人间显灵的表现。幸好这佛像在平山寺的后堂大殿,不对百姓开放,不然的话,这佛堂的地板恐怕都会被踏破了。
那白眉老僧在佛像前站定,面朝大家,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参加这佛缘盛会,想必都知道这最后胜出的有缘人有幸进入佛门禁地驻留三日。至于这佛门禁地之中有什么,贫僧也没进去过,进入这佛门禁地是福是祸,也同样没人知晓。在此之人若是还想参与,只需通过三道考验便可。”
老僧声音不大,却是准确的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中,可见内力修为,对音量的控制恰到好处。众人都是为这佛缘而来,自然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老僧见大家都默认参加,便对那些进入大殿的佛门罗汉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些罗汉不慌不忙的进入人群之中,不一会儿,就在人群之中请出了一干人等,站到了佛像前的白眉老僧身侧的空地上。为首的罗汉在这一切做好之后,来到那白眉老僧身侧耳语了几句,老僧一皱眉头,吩咐了几句,那罗汉就下去了。
老僧对众人说道:“这第一轮挑选就到此为止吧,恭喜在我身侧的有缘人。”
“什么!?”众人一阵骚动,白剑心见自己没有被选中,不禁出口质疑。“请问方丈大师何意?我等万里迢迢来到南国,难道就由这些罗汉随便选选,就决定了这有缘人是谁吗?难道把我们当成傻子不成?”大有一副没有合理解释,就要拔剑相向的意思。
相比之下,佛门众人虽然也有些不明真相的和尚尼姑骚动不已,却是相比较起来,动静小得多。那火融寺的黑胖僧人虽然没有被选中,却是一直笑呵呵的,好像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一样。灭绝师太脸色虽然也是不善,但心中知道这有缘人不是靠打打杀杀能赢得来的,也约束着十二名庵的尼姑们,看向白眉老僧,等他给众人一个解释。
白眉老僧丝毫没有慌乱,早就料到这群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语气平静的说道:“这第一关乃是由各位经过的那棵菩提树做的选择,所有身上落了树叶之人,都会被罗汉选出。”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看向肩头身上,果然,那些被选出之人都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片菩提树叶。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人之中无一不是高手,别说是树叶,就是一根头发落在身上也能感觉的到,可这次走过那菩提树下,却是对菩提树的落叶掉在身上没有一丝感觉。青崖和舒画自然也在那群被选中之人当中,青崖手中拿着这树叶,明白这恐怕是因为这树叶和那菩提树一样,不属于五行元素之中的任何一种,掉在身上,感受不到也不难解释。
青崖向那些被选中的人望去,除了舒画,他只认识那曾和他交手的飞烛和尚,其他一干和尚尼姑则是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中原武林来人之中也有不少被选中,青崖虽然不认识,却是看到了那个瘦削的白衣青年,应该是崇山剑派出身,而他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少女,明媚皓齿,身材窈窕,眉宇之间风情万种,和那青年好像很熟的样子,看装束,应该也是九州剑派出身。这对男女也好像注意到了青崖看他们,那青年对着青崖邪魅一笑,就盯上了舒画,一双细长的眼睛中,满是淫邪的光芒。他身边的少女则是对着青崖飞了一个媚眼,嘴角含笑,还整理了一下头发,一副欲说还休,任君采撷的摸样。果然是野鸡配色狼,青崖心中暗想,可要小心这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