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视觉盛宴
“梅洛公子说，他有一单大生意。”绝风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到慕容初曦的耳朵里，却是如同轰雷一般，轰隆隆地响彻在耳际。
“他竟然猜到了幕后的老板是我？”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暗暗回忆一下当初的破绽，手心紧攥，朱唇轻抿，眉头紧皱，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泄露了信息。
“是！”绝风的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的疑惑，“这梅洛公子见到在下之后，直接点名说，这单生意，只有真正的老板出手，才有成功的可能。”
“我明白了。”慕容初曦微微一笑，惯性一般的摸摸脸上，从竹海深处走出来的时候，她便向神医苏青竹要了易容的药水，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而已。
“既然是一单大生意，那岂有不去之理。何况对方是我们月佼楼的贵客，更不能怠慢。”她轻笑着，右手食指轻轻地滑过嘴边，“记住，我在这里的名字叫纪非。”
“属下明白。”
异口同声，铿然有力。
“还有，这个梅洛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那双温润却带着些许忧愁的眸子浮现在她的眼前，看一眼，仿若是深不见底的水潭，表面平静无波，温润柔和，但那深泉之后却似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故事。
“梅洛，是朔风王朝，或者说是整个大陆的首富。”绝风爆料出这么一个消息，像是抛给了她一枚重量级的炸弹。
不，绝对不是炸弹，而是糖果，重量级的糖果。她早就想过要找几个富翁入伙，虽然她和陶醉弄来了不少钱，但终究填不满月佼楼这无底洞，何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初曦看了看窗外，点点风景依旧，青淩纤素，芳菲寂寞。她双眼含水，秋光点点，一展眼，却是敛去了所有的尘埃，只剩下透彻心底的一双明眸，顾盼流彩，一水盈盈。
“不仅仅朔风王朝，就连西南的云漠王朝，最南方的幽月王朝，也有梅洛的产业。他虽然年轻，但确实是经商天才，年仅二十岁便已经成为天下有名的豪富。所以……”绝风突然停住了声音，他看了一眼慕容初曦，双手轻轻下垂，双拳半握。
他似乎在等待，头低低地垂下，那双细长却有力的双手里不知道攥紧了什么东西，紧紧抿着嘴唇，略微一抬眼，看到初曦晶莹的眸子，在那么一刹那，便有种盈盈香风直入心怀。
“绝尘，你先再去休息吧。”初曦看到绝风的表情，心中微微疑惑，但是面部却不动声色，她转眼看着绝风的表情，这个倔强的少年，从第一次见面，便以绝对的沉稳在初曦心中扎根，他，是他们四个人之中的老大。
但，却是最令人看不透的一个。
“绝风，你想说什么？”初曦慢慢地开口，眼睛却转向别处，四楼的装修很有后现代风格，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现代的气息，但精致的流苏和苏式彩画镶嵌在其中，花鱼鸟兽交错盘旋，每一根线条都柔软的如同天边的息若的云朵。又装饰有现代的纯白，在古典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时尚感。
“老大，陶醉大哥有话要……”绝风的拳头攥得很紧，他的投依然低低地垂着，高高的发髻挽起，不同于绝尘的冰冷，他的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初曦不仅微微一愣。
“他说了些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听小乙说，陶醉那天喝的酩酊大醉，而后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而去。
当然，除了绝风。
“红漠疏狂一醉，今宵有酒翻睡。彻夜雨疏疏，不辞憔悴。云漠高山连天去，煮剑无味。烽火边城，几缕狼烟，原是幽月山垂。”
初曦展开陶醉写下的纸条，褶皱的纸张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时间才辗转到她的手里，字很少，用的是蹩脚的小词。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细细读来，却是意犹未尽。
狂放，原本就是陶醉的个性。
仗剑走江湖，看遍人世间的各种恩怨情仇，然后将所有的愁绪都放入酒壶中，一口饮尽，任它江河东流，我独自逍遥。
“他，去了南方，又去了西南。”初曦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疑惑，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貌似漫不经心，心，却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被高高挂起，“原来，他已经离得我这么远了啊。”
白色的鸽子早已经飞到了远空中，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九霄云外，蔚蓝的天空中有杨花点点，有飞鸟翩跹，但惟独没有了那能承载信笺的身影，就像那个灰色的潇洒男子，就那么一个转身，便去了笑傲江湖。
“在某个特定的时代，信鸽也是一种先进的邮箱。”
千言万语，只换了一句话。初曦轻轻地转过去头，看着绝风高大的身影，眼眸微微敛起，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你跟着他多久了？”她轻轻地问，不在意绝风回答与否，只想平复一下心中的那一份不知为何会荡起的涟漪。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美酒与剑，挥剑斩断万种情思，逍遥江湖。是不是每个女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江湖梦？这个江湖梦就像是隐藏在心中的种子，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发芽生长。一如她，突然之间喜欢上陶醉的逍遥江湖，纵然是漂泊无依，也总比过庙堂里的尔虞我诈。
“十年了啊。”初曦微微一笑，看着绝风清冷却英俊的脸，眼眸轻转，莲步微微移动，来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依然有蝶飞蜂舞。风轻盈动，柳叶飘飘。一条小溪奔流向着远方，周围的花树，落英缤纷，淡淡的粉红，似乎要为这初夏时分增添一种别样的微晕。青草茵茵，竟然有点点露珠伴着阳光莹莹闪烁，反射的光芒映照着月佼楼高大而华丽的大楼，从长长地叶子上轻轻地滑落，形成天然的水晶球，最终消失在一片茫茫里。
这里的夏季，是个美丽多彩的季节。不同于意大利的夏季，在那里的时候，纵然是锦衣玉食，高楼大厦，也总少了点最原始最自然的气息。
“陶醉这话是什么意思？”初曦依然看着窗外，似乎漫不经心。
“你信任他吗？”绝风抬起头，目光炯炯。
“当然，我信任他。”初曦转过头，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即使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背叛了我，陶醉也绝对不可能背叛我。”
她的声音很坚定，语气更为坚肯。
“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绝风的双眼中带着无限的热切，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睛中带着莫名的热情，那里面带着不相信，带着讶异，带着感动，还带着……
那眼神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
“原因呢？”他轻轻地开口，用不可思议的语气。
“因为，我的感觉。”初曦很自信地笑了，“我相信他，信任他，因为陶醉太像一个人了，而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虽然他们两个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的眼前浮现出小黑的身影，现代的小黑有着一手绝技，文质彬彬，沉默稳重。他忠心耿耿，陪着她闯禁地，穿过林枪弹雨，跳火车……
“是，是……像一个人吗？”绝风热切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的拳头紧紧地攥起，然后又慢慢地放开。灰暗的眸子里，渐渐地恢复原来的清明，只是脸上却多了一丝无奈又悲戚的表情。
初曦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全然没有在意绝风的表情。或者正因为这样，才会有以后的悲剧发生。只是岁月荏苒，有些事情早已经回不到了当初。
“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又问了一句，目光转向绝风的时候，他的一切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红漠疏狂一醉，今宵有酒翻睡。彻夜雨疏疏，不辞憔悴。云漠高山连天去，煮剑无味。烽火边城，几缕狼烟，原是幽月山垂。”绝风轻轻吟诵着那首在慕容初曦看来有些蹩脚的小词，声音清冷，淡淡然的，不带一丝感情。
“云漠王朝以红色的沙漠著称，流动性很强。若是遇见流沙，就如同步入红色的海洋。蔚为壮观。在云漠和朔风的交接处，却是一片大山，陶醉大哥去过那里，云漠王朝很安静，他们新上任的君主虽然是武将，但对于朔风王朝的内乱并不关心。幽月王朝位于朔风王朝的西南方向，烽火边城，买兵牧马，气氛紧张。若是没猜错，这次的番邦，定是幽月王朝无疑。”
绝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倒是让初曦刮目相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身黑衣，纯黑无杂色。头发干净地束在脑后，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垂下，面容英俊，温润有礼，长身玉立。细细看来，倒有几分诗人的气质。
轻轻一笑，初曦走下台阶，拍了一下绝风的肩膀，轻轻地走出门去。
绝风依然笔直地站立着，眼眸轻轻敛起，垂下的眼睑看着初曦不大合身的男士衣袍，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阵清风，带着淡淡的，柔柔的香味，就像初夏的清荷，平淡而芬芳。
将心换心，或者，这就是他愿意为她做一切的原因吧。
绝风轻叹一口气，眼前浮现出那个放浪不羁却带着莫名忧愁的男子，眼神一暗，双拳攥紧，最后却轻轻地放开，再次轻叹，心中自有千万情绪，更有别于生离死别的这道八苦鸿沟，只是相顾无言，唯有心中默念。
绝风高高的身影转身离开，有阳光照耀在他黑色的衣衫上，暗哑的光芒尽数洒在那宽广的后背，轻舞的发丝随着铿然的步伐微微跳动，跳跃在阳光里，有些昏暗。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去，绿波依旧东流。
初曦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她不明白绝风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带着淡淡的绝望的感觉，但是其中的悲伤却是不言而喻。
摇头，她只是想了一想，却终究无果。暗暗咬着嘴唇，将心中疑惑摒弃，她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她选择了相信他们，那最好的办法便是相信到底！
想到这里，初曦加快步伐，束起得头发一摇一摆，伴着心事微蓝，走向另一个方向。
月佼楼的二楼，有点像现在的贵宾室，但和贵宾室有着区别。能登上二楼的人，绝不是会员那么简单。第一个要求，便是至少在月佼楼消费过五千两银子。第二个要求，则是每个包间最少消费两千两。所以来二楼的非富即贵。
转过三楼楼梯的时候，初曦先是被这精巧的设计给震撼住了。三楼和二楼之间的地方，便是一间豪华的大厅。墙壁上干净整洁，全部都挂满了彩瓷，更有烧制的古色绘画，清淡淡的点缀在中央，别致而韵味悠长。
初曦微微点头，对于这里的工匠更是刮目相看。用古老的建筑技术和现代建筑技术建造出来的房屋，古朴里带着点后现代的气息。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大厅的中央是几排别致的椅子。其中按照五行八卦之术排好，由粗壮的树木根雕刻而成。木桩做成的桌子摆在中央，放上紫砂壶和泡茶工具，看起来高档而不失典雅。
初曦满意地看着这里的一切，陶醉的功夫果然不是盖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两个月就能完工，当时还以为是吹嘘之词，如今看来，是她冤枉了陶醉。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脂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鲜花比。”
刚来到冬字号房间，便听到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房子都设置了隔音，这人的声音竟然能透过真空传到初曦的耳朵里，可谓神奇。
“好词，好词，在下甘拜下风。”又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年龄在二十三四岁上下，干净，有力。听声音变知晓此人是个儒雅的君子，只是……只是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疑惑陡升，初曦心中暗暗计较，刚想要敲门的时候，便听到屋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初曦心中一惊，这个声音，为何熟悉到这般光景？
“哗……”门一下子被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字画。工工整整的楷体点缀在怒放的寒梅旁边，精巧而雅致。
初曦心中微微称赞，这个效果正是她要的。推开门，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那怒放的寒梅傲立在雪中，更有一种心灵的清凉，尤其在这炎炎的夏季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