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了。
耀文去敲了敲门：“爷爷，是我，我是耀文。”
“好孩子，进来吧，门没锁。”
耀文轻轻推开了门，老爷爷在书桌前画画，额头上已有了密密的汗珠，书桌已有一些破旧，但是书桌上的24色蜡笔却很崭新，老爷爷只会留一只蜡笔在手上画画，其余的蜡笔都会完美归位。
老爷爷画的是两个小孩子和一对夫妻在放风筝，他把太阳画得很大很红，毫不吝惜手上的红色蜡笔，在不停地磨，让太阳更加热烈。天空的蓝色却并不浓郁，是有着空气感的透明的蓝色，老爷爷一直专注着画画，仿佛是在怀念某一天。
“刘爷爷，一直以来都很感谢您对我们家的帮助，我买了个西瓜，给你吃。”李梅把手里的大西瓜放在桌子上。
“来都来了，就别买东西了嘛，大家都住同一栋楼，接济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梅看到老爷爷的脚不大方便，便去厨房拿了菜刀切西瓜，瓜很脆，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割开了，是红色的，很漂亮的红色，很浓郁很鲜美。李梅只切割了一小半，剩下的西瓜把它放入了老爷爷的冰箱里。为了方便老爷爷吃，李梅把西瓜用勺子挖出来，放在碗里，这块西瓜挖完了，碗也就满了。
李梅把碗递给老爷爷：“您快尝尝，看看甜不甜。”
“你们也吃啊，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老爷爷却迟迟不接碗。
“不用不用，我们有!”李梅向老爷爷示意手里的西瓜，这样老爷爷才肯接碗。
尝了一口，便夸赞起来：“这西瓜真甜，谢谢你们了。”
“您喜欢就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爷爷，我明天写完作业再来教您画画。”
说完俩人便往家走，为了减轻李梅的负担，耀文也帮了一会忙，回到家了，李梅将菜刀洗干净，“咚咚”地拍拍这西瓜，把菜刀往西瓜一劈，这脆西瓜也就裂开了，也是很红，浓郁得泛着光，是个多汁的西瓜，她将西瓜割成了一块块的，便让耀文吃。
这西瓜很甜，确实很甜，想必在离开瓜藤之前，这个西瓜是个被灿烂阳光照耀的时间很长的西瓜。瓜瓤是沙沙的，二人先是嘬了一口，这甜甜的西瓜汁便进入口腔，然后嚼了一口甜甜的瓜肉，很饱满，这甜味让母子俩的多巴胺到达了一个高度，俩人一会儿就吃完了。
今天的晚餐吃的有点晚，母子俩肚子满满的都是食物与幸福，带着这份甜蜜，俩人进入了梦乡。
天亮了，六人在城西市场集合，今天也要努力工作才是。
可是费解的是今天的生意并不好，这有些打击到大家的心情，由于没有人来光顾生意，大家便开始打量起城西市场的其他商人。
突然，吴薇薇好像发现了什么，示意大家看大约五米远的一个皮鞋铺：“大家看，就那个手里拿个皮鞋嘴里不停念叨的黑衣男，有胡子的那个昨天来过我们的铺子，但是没有买!”
“是那个吗？”赵明明的手指着远处，马上李梅打掉了手指，让赵明明别指着别人，容易被发现。
赵明明吃痛得一声闷哼，心里却更加气：“他们怎么这样啊？学别人的技术，这是作弊吧!不行，我得去闹闹!”
“别去!到时候咱们也得不到一个公道的，咱们如果去那就是说明我们之前都是在演戏，在欺骗消费者了。”
“咱们这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咱们该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换个市场？”
“其实我们能想到这个策略，别人也不是想不到，这次咱们只能靠质量来说话了。”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大家都想不到什么办法。那个鞋铺更加接近市场的入口，城西市场是市区五大市场中最小的市场，只有一个入口，这就导致想要买鞋的消费者一定会先经过那个铺子，如果那个铺子能够说服消费者的话，那那些想要买鞋的消费者买了鞋之后也就不会来其他鞋铺了。只有一类人是会来的，就是那些习惯货比三家的人，怪不得今天买的人倒是没有，来问价的倒是有好几个。他们问完价后就马上摇摇头往回走了，根本就不给她们表演的机会，由此看来他们的皮鞋价格肯定是远低于她们的。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拉生意了，一是降价，降到比他们的还要低；二是把我们的铺子移到比他们前。”李梅说完话，大家就往前望去，今天来占铺的人比往常要早，也有可能是来占铺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她们没能占到一个好位置。往前望去，大家的铺都是挨着的，一点空隙都没留，有些人留了空隙也只留了十公分左右的短距离。
大家都不说话，很显然大家占不到好位置，也不想降价，大家好像都在想办法，但是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不知是谁饿了，有人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便有人提议既然今天的生意既然这么不好，那干脆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可是一起去吃饭的话，东西也就没人看，如果把皮鞋一起带着去的话，大家的铺位会被别人占了，权衡下来，李梅决定自己去把六人的午饭带回来，她是工厂里出了名的力气大，便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李梅小跑去面馆，现在是饭点，面馆的生意很好，想要点餐还要排队。李梅在排队的时候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现在的处境，她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了一家“家家幸福”超市，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跑到了超市。
要进门了，她打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谈生意的商人，她看了看自己，开始庆幸今天穿的是她最崭新得体的一套小西装，她利用隔壁理发店的反光镜照了照自己，梳理了一下头发，便走了进去，咳了咳嗓子跟卖烟的柜姐说：“我来找一下你们经理，劳驾你告诉我经理办公室的位置。”
“请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今天我是来跟你们经理谈生意的。”
柜姐没有经理的行程表，看到李梅的眼神很真诚便相信了她：“二楼靠电梯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李梅道了谢后便前往经理办公室。在进去前，李梅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与头发，便轻轻地敲了三下，听到“请进”后便轻轻地打开了门，经理正专注地看着些什么文件，看来并不清闲。
经理抬眼看了一下李梅，李梅也开始自我介绍：“经理您好，我叫李梅，我是来推销一下商品的。”
“李小姐，你大可不必，我们超市的货物很充足，一般不联系个体户的，你请回吧。”
“这样啊，可是您说的是一般情况，会不会也有特例呢？或许我可以是那个特例。”
“这只是客套话，李小姐你当真了？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今天很忙，你请回吧。”
“今天很忙吗？那我明天再来行不行，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的皮鞋质量绝对在于你想象之上，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皮鞋？”经理愣住了，“家家幸福”超市前不久由于合作皮鞋厂突然之间抬价，质量却越做越差，所以和该皮鞋厂终止了合作，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才几天时间就有人来推销了，她想了想，说：“李小姐，你来推销，难道不带样品吗？”
这句话让李梅燃起了希望，她的大脑极速运转，心想该怎样才能达成交易呢，她看了看这个经理，觉得她道行不浅，心想还是坦诚一点好了，于是没有说多余的话：“样品我现在就回去拿，请您稍等。”
李梅感觉跑着回城西市场，她跑到了五人跟前，她停下来了，不停地喘气，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大家却疑惑她为什么没有带盒饭回来。
李梅终于气息平稳了一些，说：“大家快跟我走，超市可能会要我们的货，如果被看中的话应该就会全部买下来了，大家快跟我走!”
田勇麻却不抱希望：“你自己也说的是可能，如果不买我们的货的话，那咱们的铺也就没了，李梅，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吧。”
“大家相信我好不好？我去了那个超市，瞟到二楼皮鞋架上的皮鞋并不多，只铺了皮鞋架的一半，而且我跟那经理说我是来推销皮鞋的，她眼睛都亮了，看来这次我们是有希望的。”
“我还是不怎么看好，要不你们去，我在这看铺子？”田勇麻提议道。
“田姨，你看我们在这待多久了，没有一个人买，你怎么就想不通了呢？咱们在这杵着也是杵着，还不如去试试看，至少还有希望呢，我觉得在这杵着希望还没有去超市大。”赵明明开始说服田勇麻，她讲得很用心，脸都讲得红红的，唾沫星子也飞了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张丽也附和道，其余的人也没有异议，于是大家便拖着麻袋往超市进发。
进了“家家幸福”超市，明亮的灯光，中央空调吹来的凉风，游戏机的声音无一不让大家感到开心，刚要上电梯，保安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各位小姐，这里是超市，如果要进去购物的话可以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在那里寄存，或者我来帮你们看着也行，不能进超市。”
李梅早料到他的反应：“我们是来跟经理谈生意的，真的，我是我们工厂的负责人，我来跟经理谈生意自然要有诚意一点，货物自己送上门来也是我们的心意。”
“可是…”
“保安大哥，你也别可是了，我知道经理办公室在第二楼电梯左边的第一个房间，我们之间有过电话联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们送到经理办公室。”
“你们去吧，我还得负责电梯口的安全就不送你们了。”
六人道过谢后便上了电梯，李梅依旧是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得到允许后，便带着五人进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我带来皮鞋了，是纯手工的皮鞋，质量绝对没的说，您来看看。”
经理走了过来，拿过李梅手里的皮鞋，摸了摸面料，按了按试试弹性，闻了闻气味，确实是质量良好的皮鞋，说：“确实还不错，你们有多少双皮鞋？”
吴薇薇每天下午都会清点，对这很了解，李梅跟赵明明各8双，林凌跟张丽各7双，田勇麻9双，自己6双，她马上把这些进行计算：“报告经理，一共有45双。”
“这样啊，那很不错，450一双怎么样，我全要了。”
“经理，这会不会太低了一点？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做生意实属不易啊!”
“这种质量的皮鞋进价就这么多，你以为超市不要赚钱的啊？电费水费职工薪酬，哪一点不是需要钱的地方？卖不卖，不卖就走。”
“经理，要不每双460？”
“不要跟我讲价，你们不卖的话总有人会卖给我，你们不卖我就叫保安了。”
“卖，我卖。”李梅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
看到李梅要卖，赵明明跟张丽也同意卖，田勇麻咬了咬牙，还是开不了口，但是想到以后自己单卖会更艰难，便也勉强同意了。
“你们俩是不卖吗？”经理指了指吴薇薇和林凌，她俩还是没有说话，李梅便请求经理给她和她俩单独说话的机会，经理同意了，李梅便把她俩拖到外面开始劝说。
“本来520就已经够低了，现在直接降了快100，我真的受不了。”
“我也是，我还要养孩子，哪里都需要用钱。”
李梅看着她俩，说：“你们要知道，以前我们是直接卖给每个客人，现在是在批量卖了，自然要卖低一些，现在如果还想在城西市场卖，不卖低肯定是不行了，你想要去其他市场也不一定成功，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全买下来，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李梅姐，我还是接受不了，只要我不卖，那这皮鞋就还是520元甚至更高。”
“我也这么想。”
“那你们俩现在是铁了心了不卖是吗？那我们四个人要卖，以后卖鞋队伍也就只有你们俩人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嗯，我不会后悔的。”
吴薇薇也附和着林凌。
李梅无可奈何地走进了办公室，说：“经理，情况有变，我们现在卖32双，您还买吗？”
经理笑了一下：“买，等下跟我助理一双双地验货，没问题地话我让她给你们钱。”
经理助理在一双一双地验，每一双皮鞋她都用大拇指使劲按，来检查弹性，她的鼻子嗅过每一双鞋子的气味，也不知鼻子的灵敏度会不会暂时下降。她一双一双地测，终于她在田勇麻的麻袋里找到一双脚后跟不大干净的：“这双邋里邋遢，是不是二手的。”
田勇麻一下子耳朵就红了，她想上前骂人，却被李梅制止了。
李梅上前检查皮鞋的鞋后跟，看了看，便开始跟那助理讲道理：“你看，这些后跟没有任何磨损，这鞋内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这并不是二手的。”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脏灰不见了：“这只不过是灰，擦掉就没了。”
那助理冷哼了一声，便带她们去结钱。大家拿到钱后便打算出超市，却发现林凌和吴薇薇已经不在了，有些失落，队伍有人开始说起她俩的愚笨。出了超市，正值中午，今天太阳格外毒辣，照得大家眼睛都睁不开，让大家忘却了林凌和吴薇薇，只想快点找个歇脚地儿，便进了超市旁边的小饭店，每人点了一份蛋炒饭，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大家以后打算怎么办啊？皮鞋卖出去了也得找点事儿干啊!”
“哎，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要不明天咱们去人才市场看看？”
“好的好的，那大家明天去人才市场吧，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这边说的正高兴，那边却是不一样的情形。林凌和吴微微在婉拒李梅后便觉得在那里待着是不合适了，要打招呼的话又会引起尴尬，两人便出了超市打算回城西市场。
现在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也是大家肚子饿的时候，城西市场里嘴不停动的是胃能得到满足的人，铺位上只有一两个人却在不停张望市场入口的是等待同伴带饭回来的人，用旧报纸当遮阳帽，身体靠在竹椅靠背的是可以得到暂时性精神满足的人，用唾沫星子数着钱的人不管饥饿与疲惫，脸上带着笑的是今天赚了钱，物质与精神都得到了满足的人。吴微微和林凌与这环境好像格格不入，她们也饿，也累，但是由于今天没赚钱，以至于舍不得买东西吃。
果不其然，她们的位子早已被他人占去，是一个卖烟的铺子，铺主是两个看上去不好惹的大哥，先不说花臂与大胡子，这凌厉的目光就可以吓到这俩姑娘，她们放弃了理论，只能寻找新的铺子，但是并没有发现，于是只能继续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铺主要卷铺走人，但这位置不算好，俩人都没有说话，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还有个铺。
她们马上占领了那个铺，开始等待客人，却并没有人过来。太阳把她俩的皮肤晒得刺痛，一辆三轮车占领了旁边的位置，是卖鸡鸭的，鸡鸭的声音叫个不停，而鸡鸭的味道又很大，熏得她们鼻子难受，苍蝇实在是很多，有些苍蝇刚从三轮车里面飞出来，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停留过呢就开始往俩姑娘身上扑，赶走了一趟又有另一趟来。
她们开始有了一点点懊悔，此时她们嘴唇干裂，没有水喝只好不停地舔着嘴唇，可这只会让嘴唇更干裂，没有了大家的照应，也让俩姑娘失去了保护伞，来往的人们没有一个来询问皮鞋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客人来，俩姑娘都很兴奋，但却听到了“要不要跟我回家”诸如此类的带些下流语气的话语，她们骂骂咧咧地赶他走，却只让这男人更兴奋，直到林凌说：“你还不走我就请你吃鸡屎!”那客人才扫兴地走。
吴微微抱紧了林凌：“咱们这日子怎么是个头啊？”
“什么时候咱们卖完了就好了，别怕别怕。”
可是真的能卖完吗？至少今天不行，五六点了，太阳没有那么毒，却依旧很灿烂。
城西市场的小摊贩们都收铺了，也没人来问她们的皮鞋，她们两个也沮丧地准备回家。天空是蓝色，很巧的是她们的心也很忧郁。
各自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填填肚子，心里却止不住地难过，林凌提议说：“把鞋卖给专业鞋店吧，说不定可以全部卖掉，还能挣个好价钱。”这让俩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回家吧，卸去一切疲惫，回到家洗个澡睡个觉，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林凌转了三趟车才回到家，说是家，其实还不如在工厂，甚至连在城西市场摆摊也要更加自由，这是一个让她感到更加疲惫的处所。
她的家在地下室，她开了门，依旧是阴暗的地下室，没有类似于“欢迎回家”的温馨的话语，回应的只是一个男人的凶恶的声音：“终于回来了？把钱给我!”
“我今天没赚到钱。”
“开什么玩笑，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真的没有。”回应的只是林凌疲惫的声音与晒黑了的脸上麻木的表情。
“我怎么就不信了？前几天还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今天就什么都没赚？把衣服脱了!”
“什么？”
“我说把衣服脱了，别让我说第三遍!”
“我今天很累，不想做那个。”
满身是纹身的小黄毛心里很是不悦，便抽了几口烟，把气先憋着，走到林凌面前一口气全吐出来，“咳咳…”这呛到了她，小黄毛看到林凌还是不愿意脱衣服，便自己动手，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林凌身上的衣服抽去，把衣服翻了又翻，他甚至把内衣内裤也检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钱，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让他感到很生气，一个耳光就打过去，“啪”地一声让林凌的脸马上红肿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钱也挣不到我留着你做什么？明天还赚不到钱就去夜总会做小姐吧!”
“什么？你说过你会娶我的!怎么能让我去干那种事？”
“娶你？这种事听听就好了!”
“所以你是在骗我吗？我背弃了家人和朋友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说让我相信你，你总有一天会娶我的，这都是假的？”
“林凌，我不想把事讲得这么绝，爱那肯定是爱过的，不过此时的你让我少了一点什么，哦!对!人们把这种东西叫做新鲜感。”
“吴佳!你真是个王八蛋!”
“啪”地一声又打在了林凌的脸上，她惊慌地捂住了脸，眼里布满血丝，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
“我今天不想打你了，我明天还要演出，啧，看看你身上的伤疤，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但谁让你跟了我呢，你也早点洗洗睡吧!现在的你真是从头到脚都让我提不起兴趣。”
黄毛直接躺在床上开始准备睡觉，林凌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地穿，动作很慢，她的手在昨天被黄毛打过，今天又拖了麻袋，这让她的伤口裂开更大。黄毛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的鼾声好似是对林凌的嘲笑。林凌现在恨极了他，想当年她也是个老师同学都喜欢的三好学生，没想到被爱情迷了眼，就栽在了黄毛身上，为了他断绝了与亲人的关系，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打拼，从没想过会落个这样的结果。
她走到了洗手间，洗手间挂着个跟菜碗差不多大的镜子，镜子是黄毛挂的，他臭美得很，演出的时候总是喜欢捯饬他那头发，所以买了这面镜子。此时这面镜子已经生灰了，由此看来黄毛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赚钱了。林凌打开水龙头，把手浸湿，用手擦去那镜子的灰，随着镜子一点一点变干净，她也看见了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到底是什么错了，让这一切都改变了。
她终于完成了洗漱，她今天也很累，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另一边也并不宁静，在饭桌正吃着饭，却不停有老人的叹息声，吴微微早已习以为常，她今天回来后并不高兴，父母大概也就知道她今天是没挣到钱了。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不听妈妈的话呢，说了要你别跟那混小子谈，硬是不听，你看你现在，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吴微微用筷子扒拉着饭，并没有回应。
“当初你就应该听妈妈的把孩子打掉，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你看看你现在得到了什么？”
“事都发生了能不能就不要提了？”吴微微用力把筷子打在碗上，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抗击吧。一旁的孩子却一直默默的，不说话，他也有四岁了，孩子长得这么大了其实有些话也是听得懂的，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是外婆带她，其实他也知道外婆是不喜欢他的。他不敢去夹菜，只好一直扒米饭，知道他妈不容易，他每次吃饭都不敢盛太多，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夹菜，玩具什么的只有妈妈做的一个布娃娃。
或许是察觉到儿子的不开心，吃完饭后吴微微便抱着孩子讲故事想让他开心开心。
“妈妈，是不是除了妈妈以外，大家都不喜欢我啊？”
吴微微顿时停顿了摇晃的动作，心里确是止不住的心疼，她感到难受，为自己的错误，也为自己的失职：“宝宝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大家都很爱你，只是有些人她们的爱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像你外公外婆，他们就是不会表达情感的人。”
“真的吗？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一点都不爱我，有时候你不在家，我感觉外婆看我的眼神里面没有一点点爱。前天隔壁二虎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外婆听到了后还打我了。”
“什么？她打你了？这也是她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呢，打是疼骂是爱。”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啦宝宝，你在妈妈心里是最可爱的宝宝，妈妈最爱你了，现在妈妈继续给宝宝讲故事，宝宝要好好听妈妈话，好好睡觉好不好啊？”
“好吧，妈妈我也很爱你。”小孩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听着故事睡着了，吴微微心里止不住地难过，但是没让眼泪流出来，或许成年人的世界里要学会眼泪往心里流。
看到孩子睡着了，吴微微把他放到床上，轻轻盖上了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便出了房间。
“妈!你打我儿子了？”
“我…我也是气不过嘛!”
“你怎么能打他呢，他做错什么事了？”
“他…他什么错都没有，错就错在他有个混账爹!”
“别提他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儿子是一点错误都没有，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打他了，那我也会跟你翻脸的。”
“行了，知道了，你快去睡吧!对了，我通知你一下，你明天早点回来，有个人你需要见一下!”
“我不要相亲!”
“这可由不得你!这个拖油瓶会拖死你的，你现在马上嫁出去，那个孩子我们养着。”
“不劳你费心了，你也早点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