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山子合力将石门关上后,想坐在地上歇一歇,但怕那蝴蝶再整出什么五花八门的怪招,就只好打消了这念头,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又给他们二人统统检查了一次伤口。
我打着手电筒,山子细查一遍,发现二人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尚且没有丧命的危险,我俩也算感到了一丝实质上的安慰。
我这时拍了三下石门,隔着石门的冲里面说道:“三位好弟兄,恕我无能为力,死了都没让你们入土为安,还望你们黄泉路上慢步走,轮回转世做富人,等下辈子战乱也就结束了,好走!”
山子对我说:“咱也走吧!估计外面天也大亮了,能不能出去,那就看咱们几个的造化了。”
我说:“两颗手榴弹应该不成问题,只怕把他们三个拖上去要费些力气,这小瘦子不会给你点死了吧?”
山子也有这顾虑,探出手向那小瘦子的脖颈处摸了摸,见还有心跳,就使劲掐了下他的人中,小瘦子哎呦一声叫疼,缓慢睁眼,醒了过来。
我略起喜色,好在是没有负了这小瘦子,他醒过来是好事,一来我们兑现了对他的承诺,没有食言,二来就算他不能给我们搭把手,至少不是个累赘了,我和山子一人扶着一个,还能轻便不少。
于是五人没有多说,直接到了地洞口,铁皮手电筒的电池用的差不多了,中途不得不取下两盏老式矿灯照明,到了洞口一看,洞口果然被炸塌的木屋堵了个严严实实。
或许是五人命不该绝,原本绑在支柱上的麻绳竟然还吃着劲,山子拉了拉,还挺有力,上去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他放下老李,朝我要过那颗木柄手榴弹,顺着麻绳爬了上去,把两颗木柄手榴弹固定在上面,拉断引线,然后从麻绳上滑落下来,俯身闪进地道,就听到上面轰的一声爆炸,堆积的木屑全被炸上了天,朦胧的白光便顺着洞口照射了进来。
我与山子探出头脑袋朝上望了望,洞口被炸开了,只不过我们浪费的时间太长,天已经大亮了,绳子没有被炸飞的支柱带走,我伸手拽了拽,此时已经吃不住多少劲了,想必是那把匕首在让绳子撑着劲。
按照我和山子体重来说,我俩爬上去不太可能,匕首也支撑不住,我说让那小瘦子先行上去,但山子却言信不过他。山子亲自上阵,把麻绳捆在自己腰上,双手双脚共同用力,以大字的姿势缓慢向上攀爬着。
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有三四米之高,洞口的宽度谈不上很大,甚至山子四肢都伸展不开,就像只青蛙爬树一样,纵使他身手矫健如飞,也得一步步有顺序的往上爬,中途还有几次脚下没抓牢,差点滑下来。
山子爬到洞口翻上去,丢下绳子,两个伤员优先,小瘦子第三,我殿后,几人都按序爬了上去。上去之后,我终于如释重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回想着刚才的惊魂时刻,我心里边不免略有自责和几股寒意。
山子不厌其烦的又给老李和刘卫国检查了一下伤口,我四处望了望,旁边的两个木屋离得很远,没有受到波及,完好如初,只有我们这个地方的木屋变成了平地。
我开始担心起来,刚才的爆炸声动静可不小,这里还是越南人的地界,一旦附近的越军闻声赶来,想必定是场不占优势的恶战。
我对山子说:“咱赶紧撤吧,如果一会儿有越军打过来的话,凭手里现在的装备,只有被瓮中捉鳖挨打的份。”
山子点头:“确实应该即可上路,但不把这洞口埋起来,里面的东西要是跑出来,受苦受难的还是这些平民老百姓。”
我本来也有此意,不过当下五人有三人搭不上手,俩人埋那得埋到什么时候呀,我就只好跟山子说往下面扔点土下去,盖过把地道口后,在把洞口遮起来,这样即挡住了下面,也掩住了上面,虽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但这是当前两全其美的唯一法子,总比为了埋这个丢掉性命的好,哪怕日后我们折返回来,重新埋一遍,那不也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好吗。
山子犹豫再三,虽说不太同意我这法子,不过他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就只好答应了我的要求,于是说干就干,我俩随便找到个趁手的东西后,就开工了,埋个严丝合缝不可能,两人只能凭着良心尽力而为。
返回路上,我和山子一人背着一个,小瘦子在后面一会儿帮山子托着,一会儿帮我托着,我见他挺老实,跟我们还挺同心同德,就问他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感受与之后的打算,他现在估计连户口都没有。
小瘦子说:“感受说不出,就是心里踏实,不担惊受怕了,远亲旧邻的应该能给我证明户口,大哥!回去后,我有没有参军入伍的资格?”
我喘着粗气说:“有颗炽热的红心就够了,能不能加入红军队伍我也说不准,到时候自己去当地的招兵处报道就成,现今祖国各地形势一片大好,当不成,踏踏实实过小日子也不赖。”
一路上我与他没少闲聊,山子一句话没说,自顾自的埋头向前走着,冷漠的我感觉他像回到了刚入伍的时候,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摇头说没事。
他背上的老李眯着眼睛睡得甚香,我看的来气,心中暗想,你个王八蛋老李,居然还有脸睡觉,如果你现在不是伤员,我非把你从山子背上扯下来,冲屁股踢上两脚。
我背着刘卫国也累的够呛,在经过越军战壕区的时候,小瘦子说可以换他背会儿,我一看他那小身板子瘦的像个猴子,就好言回绝了。刘卫国看着虽不重,但却实有份量,也是个看似没肉满身肥膘的主。
五人一口气走到底,便赶到了我方的阵地区,在战壕里我们稍稍歇了歇脚,老李和刘卫国口干舌燥,嘴唇发白,大概是缺水了,我们身上没水,只能让他们暂且先忍忍了。
这时山子唐突的把我叫到一旁,他轻声说:“老何,我感觉有件事可能做错了,在那所墓里我可能错杀了薛田野。”
我好奇道:“什么意思?错杀?不是他身上长起脓泡,你才开的枪吗?怎么来的错杀?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山子说:“不对!或许从进到墓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闯进了一个幻境中,那只绿色的蝴蝶很有可能不是幻象,而是叫墓灵的一种东西,我听我爹说过,墓灵是墓主死后的第七个魂魄所化,老话说人只有三魂六魄,但实际还有第七魄,具体那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总而言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能只是我们被灵蒙蔽了双眼。”
我惊讶不已,说:“不对吧!要按照你说的,那只是幻象的话,那老李现在的断臂该怎么解释?确确实实他的胳膊断了呀,还有赵进富最后的死像?”
山子又说:“老李的胳膊是我砍断的,薛田野也是我开枪击毙的,所以他们并非自然所死,赵进富确实中邪不假,但没准他是昏到在了棺材旁边,那墓灵有迷惑众人的能力,幻出他化脓的假象想必不是难事,又或者说压根没有墓灵这种东西,只是当初设计那个墓穴的时候,在墓壁上涂抹了一种特殊的染料,人吸入过多的话,便会产生幻觉。”
山子说的什么一会儿染料一会儿墓灵的,我都听不懂,不过他大概要表达的意思我还是明白了,我对他说:“这么说可能赵进富没有死?还有那越南兵?他们只是在墓里昏迷了?”
山子摇摇头:“不清楚,只是猜测而已,当初我爹就遇到过这种事,那个时候情况跟这差不多,事后我爹又回到了那所墓中,发现之前因为异样死掉的人竟全部完好无损,都是饿死的。”
听山子说完,我良心又开始负重了,就感觉赵进富可能没死,在等着我们回去救他。大概人都会有私心吧,又或者我很虚伪,反正一时间我不知怎么拿主意,两者矛盾之下,我寻求山子,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
山子说这只是猜测而已,暂可不计此事,先将老李刘卫国送回去,事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