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父亲尴尬,姬冰清当即禀手道:“小女随的是家母的姓氏。”
“但是贵门主你的义子却姓了张,可笑可笑,稀奇稀奇。”
让义子姓张当然是为了将来让他继承青羊宫道统,抱元子自是心知肚明,但还是说出来想借机扰乱张紫阳的心境。可对方完全没搭理他这一套,倒是一旁的道冲拿着剑的手背上的筋骨凸显了几分。
张紫阳笑道:“好了,不必耍这些小聪明,你我双方都清楚,这与大局无关。”
抱元子干脆地放弃搅闹:“行吧,那就还由老头子我来接第一阵。”
张紫阳又笑了,笑容里是一种上位者对孩童无知的宽容:“你错了,没有两阵同上一人的道理。既然老家伙们都玩过了,不如让小家伙们也玩上一玩?这两个是我爱徒与爱女,就来接第一阵吧。”
“小女不才,奇经八脉已通其六。”
“晚辈筑基。”
姬冰清和张洛南闻言俱站出来自我介绍。
抱元子托肘而思,青羊宫今天好大的气势,只有那冯秋看起来小里小气的,其他人都“光明磊落”,既不欺三位长老压制凶兽无法动弹,又不遮遮掩掩的落人笑柄。如此阵仗,莫非还有所恃不成?
张天一道:“青羊道人所言不差,师弟你退下。”
抱元子抱拳道:“回禀掌门师兄,敝下有二弟子,愿打头阵。”
青辰子和青吉子上前道:“请战。”
三位长老环顾四周,张太二率先开口道:“可。”
对面是两个小娃娃,而且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过,虽然己方在场的有几个一代弟子,可基本上都是些糙老头子壮大汉,拿出去会让人笑话以大欺小。辰、吉二人刚被划入二代弟子,实力相当,倒是合适。再说总不能让降龙伏虎上吧,那可就真成投降的龙,伏地的虎了。
张大三大口一开:“允了。”
张天一跟着点点头。
二五道人看着两个徒弟,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李赵二人低头不语,暗气道,您老人家也没怎么争气呀,我们这些清净观外门弟子逞什么能、装什么象啊?
辰、吉二人这才上前,与张、姬隔着杏潭对立。
“青辰子,筑基。”
“青吉子,筑基。”
张紫阳点头示意开始,哪里在乎对方占了一点境界上的便宜?
“失礼了。”
说着青辰子率先出剑,脚下杏潭四五米的水面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提一口气轻身,跨过去无丝毫压力。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按照预想,他上前几剑挑了对方便是,不可拖沓太久,以免堕了抱元子夸口的威风,但也不能出手太重,免得对方面上不挂。
青辰子一剑递向张洛南,后者却好像没看到,似乎连拔剑的想法都没有。姬冰清攥着绿缎的手有些发紧,决定要是张洛南不出手,她会帮他挡下这一剑。
青辰子也只道是对方放弃了,这剑势便收了三分,可就在他势弱的刹那,张洛南雷霆般的出手了,快的许多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只一剑,拔剑和攻击融为了一体,有点居合的意味,只见白切剑身上冷光一闪,青辰子便跌落在杏潭中,狼狈不堪,而他的三尺佩剑已断其半。
张大三脖子猛地一抽:“这厮,好剑!”
绍无落在苏小豆耳边嘀嘀咕咕:“是好贱,玩战术的心都脏。”
“什么都脏啊?”
绍无落扭头一看,脸色突然怪异:“归藏祖师,您,您来了呀。”
“蠢小子,我都和几位长老见过礼了,你这才发现。”身后跟着十余位弟子的大和尚说道。
苏小豆吐吐舌头:“哎呀,祖师爷,我和师哥都看的太专注了。”
眼见场上情景,一位正一宫的弟子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了青辰子。
“师弟,接着。”
“谢谢师兄。”
张洛南显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只收剑站回原处,姬冰清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就连忙把视线移开。此人好像有些陌生了,从前温文尔雅的师兄向来彬彬有礼,偶尔还会开个小玩笑逗她开心,可现在的他满脸都写着冷郁、勿近。
其实她想说,没关系的,不过是贼老道自以为是地布置了一个试炼而已,几十天就能测出一个人的真心?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几年的时光算什么?只是怕伤到他的自尊,姬冰清只好任他自己去消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也许,过一阵子,师兄就自己回来了。
待青辰子接过长剑,张洛南便再没了半分拖沓的意味,手中剑光一闪,就刺向落水的他,青吉子怕师兄在水中不好招架,连忙上前助阵。
姬冰清眼中闪过犹疑之色,直到看见父亲投来的质问目光,才拔腿上前,却仍只是跟青吉子过招,不去管张洛南那边,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插手,得到的很可能是一个“滚”字,那人的臭脾气就是这样。
上午的杏潭显得格外安静,除了水边打斗的几人,以往在树间吵闹的小鸟这几日都飞走了,几丝细风吹来,数片扇上挂了星星点点水珠的银杏叶,飘飘扬扬的在这片谷中游弋。
张太二捻须笑道:“我看呀,此阵,我方又赢了。”
张大三抓抓耳朵:“何以见得?”
张太二道:“虽然眼下看去是张家小子在急攻辰子,可大家都是在同一境界,哪会轻易落败?时间拖久了一耗下去,他必败无疑。”
张天一道:“不错,况且辰、吉二人向来用功,根基扎实,耗则必胜。”
张大三脸上老肉一颤:“青羊老道的闺女就更不用说了,我看的出来,正被压着打呢。”
张太二:“可不,小周天和大周天可是云泥之别,这糊涂老儿怎么会出此下策?”
张天一摇头:“不懂,不懂。”
青辰子不得不承认,不光是剑的缘故,对手的内功其实十分深厚,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一时三刻便会落败,可是自己的降魔功明明都练到第三重了,筑基境内也算中上之资,比之对方却是相形见绌,自己只是防守却消耗巨大。
“结束了。”
青吉子一剑拨开姬冰清手中的绿缎,趁势将手腕一压,就要将剑压在她的肩头,只要如此,姬冰清必然认输,此女一输,她再和师兄联手,不愁不胜。
张洛南并非一点都没有关注自己的师妹,抢攻之余,余光总时不时的扫过去。眼看那边形势吃紧,心较利害,当下不再抢攻青辰子,拨剑回身,一道白色剑气呼啸而出,正中青吉子的手腕,青吉子吃痛,手中短剑落在了潭水之中,引得青辰子也来相救。
这一剑,姬冰清的一双美目差点落下泪来,她的心中有些难言的情绪一直处在酝酿之中,方才算是开了个小口子,可张洛南并没有注意她眼中的神彩。
“冰清,来吧。”
姬冰清点点头,她知道这话的意思,白切和绿缎是一对情缘剑,需要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而二人相伴长大,默契自然不言而喻,只要配合起来,便有一战之力。
妹妹受伤,青辰子有些气恼,加上刚才被那张洛南压的极为难受,这下有些
急火攻了心,提剑便冲,青吉子阻拦不住,只得无奈跟上。
辰、吉二人还是旧时辰、吉,情缘聚首的白切、绿缎却大放了异彩,连带着张、姬二人的气势皆是陡升,加之青吉子手腕有伤、用剑不便,没过几招,正一宫这边便输下阵来。
“得罪了。”
“不敢,是在下二人学艺不精,张公子修的也是降魔功,敢问练到几重了?”
“不才,五重。”说罢,张洛南和师妹便退回到阵营之中。
“嘶,心服口服。”青辰子拱手退下。
张太二道:“虽是偷学的我门秘籍,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前途无量。”
张大三道:“输的不亏。”
张天一道:“不亏不亏。”
张紫阳满意一笑:“冲儿,你接第二阵。”
“领命。”
道冲此人身材中等,一身黑色显得精神内敛,站地方圆,自成一派,气场倒是迫人的紧。
二五道人这回学精了,率先站出身去,然后才回身禀道:“众位师叔,师侄不才,愿接此阵。”
张太二“哼”笑了一声:“你是挺不才的,薛镇远师弟,你来打这一阵吧。”
被点名的一代弟子刚要出头,却被张天一给拦住了:“且慢,兴许二五师侄修行刻苦大有长进,这一阵就让他上罢。”
张大三:“师兄,你说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这叫道冲的看着就不是个善茬。”
张天一摆摆手:“不必多言,师侄,你去吧。”
张太二意味深长地看了掌门师兄一眼,张大三听不懂,他却听得出一些玄机,虽然嘴上总也闲不住:“别担心,我们这师侄又何曾是善茬了?”
张大三听出这“善茬”的意味,哈哈大笑起来。
那道冲少言寡语,手上功夫却是极为厉害,一柄黑剑,却使出了刀法大开大合的感觉,十分诡异。
二五道人也是不弱,手中分明只是一柄桃木剑,却能在如此大力的劈砍碰撞下招架有余,只在剑身上留下道道白印儿。其实,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一般刀剑的质量差异反而影响不大,主要看的是个人内功,只要内功深厚,便是用一页纸,也能让其削金断骨。
二五道人的降魔功最近已经突破第六重,反观道冲的修为充其量也就五重。再论境界,二五道人已是名副其实的实丹境,也就是结丹前期,那道冲不过是个筑基巅峰的样子。这场战斗,从任何层面上看来,都是二五道人稳操胜券。
而他此刻的表现也没让大家失望,道冲确确实实的是被压着打,好几次都险些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