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突然“叮咛”一声,二五道人的佩剑没有任何征兆的断了。
道冲急攻,二五道人急退,一道黑光闪过,二五道人肩膀负伤半跪于地,道冲剑尖在他脖子边一搁,胜败之数转瞬逆转。
“我输了。”
道冲收剑而立,剑身之上光芒一闪,褪去了黑色,重新变为白色,与此同时,一只可爱的小兽出现在道冲的身边。
“小星罗兽!”
开口说话的是李正帆,此刻正用一种吃惊的表情来回审视着道冲和自己的星罗兽,只有颜色不同,道冲的是黑色的,李正帆的是白色的。
“小星罗兽稀有,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第二只。不过正帆,看到这里你大概就知道星罗兽该如何使用了,此番学习收获不小。”
李正帆爽快一笑:“多谢前辈指点。”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几位顶尖道行的人,都没看到不知命、李正帆、夏婉璎与何欢是怎么出现的,看清之后,每个人的脸色又都变得奇怪起来。
其中,将情绪隐藏的最好的怕是张洛南了,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只在夏婉璎身上多留了一瞬。与之相反,情绪波动最大的就是张紫阳,一时间神色复杂。
张大三破口大骂:“尔等如此无耻,竟然在公平决斗中借助外物。”
张天一示意师弟刹住自己的话头,率先向不知命恭敬地低头行礼:“师叔祖,请恕吾等几人无法起身施礼之罪。”
张太二和抱元子等也都恭谨行礼。
此时,一众一代二代三代弟子,包括二五道人在内,皆是一愣,根本不知道正一宫里还有辈分如此大的人,反倒是张紫阳,认得不知命。
“你这老道竟然还没死,命可是真的长啊。”
不知命道:“不是自夸,只怕等你老死了,老道我依然正青春呐。”
张紫阳道:“这话我信,我像道冲这般年纪的时候,见你就是这幅模样。”
不知命道:“不只我没变,你们青羊宫也是子承父志,打算一代一代跟我们磨下去了?”
“非也。”张紫阳摇摇头,“今日当着昭觉寺众位法师的面,咱们也来论道论道。归藏祖师,您老觉得如何?”
“既是如此,老衲便来做个见证,”说完这句,归藏祖师把张紫阳晾在一边,向不知命见了个礼,“李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命有些不高兴了:“你是谁?李施主又是谁?”
归藏祖师告个罪:“倒是贫僧嘴拙了,仙家,咱们是见过的。”
“我一行将入土的老头,喊个老道也就是了。你说见过,我却没有印象。”
归藏祖师扒开胡须,压住脖颈间的佛珠,露出一道可怖的伤疤,恭恭敬敬地说道:“那是自然,想当年孙先生开国的时候,我还是破山祖师身边的一个小小童子,误入山林被猛兽所伤,幸得老仙家援手,方捡回一条小命。”
“你说破山祖师我有印象,当时真有这么个小童子。”
“时过境迁,贫僧依然感念老仙家救命之恩呐。”
“我非救你,如今看来,是救了一脉禅宗。”
“贫僧惭愧。”
绍无落和苏小豆交换个眼神,归藏祖师虽然不是当今住持,但是在寺里的权威毋庸置疑,被不知命连挡两回称呼,依然恭敬的一口一个老仙家,以他的年纪完全可以自称老衲,却还是贫僧贫僧地自称,看来眼前之人果真是个老不死的老不死啊。
“我说诸位,叙旧也该到此结束了,”张紫阳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归藏祖师可认得此人是谁?”
归藏祖师顺着张紫阳的手势看去,不是夏婉璎还是何人?
归藏祖师修为出神入化,《碧岩录》十卷他早已练至化境,并且凭一己之力修补改善,加以阐释,让寺内众多资质平庸的弟子也能够加以修持。区区形体根本阻碍不得他的一双慧眼,一看之下,心下了然。
“想必祖师也看的清楚,此等妖孽,正一宫却将其庇护在羽翼之下,这四大凶兽,已经跑了白虎,难道连她也要放任自流么!”
“喂,你个死道士,你说谁是妖孽!”何欢越听越迷,但还是忍不住生气,看着年纪挺大的人怎么能说话这么刻薄呢。
夏婉璎对何欢善意地笑了笑:“你让他说。”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眼见夏婉璎摇头,何欢有些气不过,一扭头生起闷气来。
张紫阳似乎根本没在意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打断,继续说下去——
“想当年,我青羊宫也绝非无理取闹搞什么鸠占鹊巢,只是正一宫不仅丝毫不顾及鬼界碑的安危,庇护妖蛇,还将仙家至宝青雀黄龙印用在了她的身上,直至今日酿成如此大祸,恐怕日后少不得生灵涂炭。试问,如此办事不公,善恶不分,如何担当天下安危大任?而我青羊宫,道门正统,为民请命,何罪之有?”
抱元子啧啧称奇:“能将反客为主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漫天乱飞彩虹屁的,恐怕普天之下除了你青羊道长外,再无他人了。论道不应该由冯秋来,应该让您亲自上啊。”
一时间懂的人自然懂,剩下的人都云里雾里。
归藏祖师佛掌当胸,低头闭眼:“我佛慈悲,必当保民。”
张紫阳冷笑:“保民的不是神佛,而是我们这些修仙问道的人,我们和妖邪同流合污,只会生灵涂炭,今日就是恶果!”
二五道人长叹一口老气:“我早就看透了这小妖精的伪装,可是抱元子他不听啊,说什么帮我处理,结果却放任自流,如今让人抓了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张天一手掌一抬:“师侄,休要再说了。”
张大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出息,跟外人打不行,跟自己人窝里倒挺横。”
抱元子朝身边啐了一嘴:“呸,有些人呐,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二五仔。”
张太二道:“师弟过分了,二五师侄虽说有所长进,只是没那么多罢了,打不过就打不过嘛,有什么丢人的?”
二五道人本来想说你徒弟不也没打过么,我输也是因为不公平,此时却被张太二呛噎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冯秋站出来道:“正一宫,你们没话可说了是不是,我们掌门所说,你们到底认是不认?”
不知命环视全场,语气十分平静:“小青确是我放的,并且收为弟子,所谓善恶,一面之词罢了,小元子方才已经说的很透彻,我就不废话了。青雀黄龙印是我的,我怎么用你们还管不着,至于今日之事,是福是祸,我看未必可知。”
“哦,这还有福了?”
不知命神秘一笑:“你们就不觉得,这杏潭间的天地灵气有些充足的过头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自运气,俱是大惊,尤其是境界在筑基以上的,能和天地元气相沟通,自然会对环境的变化更为敏感。
张紫阳一双虎目微凝:“敢问,这也是鬼界碑带来的变化?”
“天道无常,有坏自然有好,鬼界碑镇压了这么多上古奇兽,自然灵秀异常,单对我们修道之人而言,确实是个福缘,原本结丹境就到顶的修行之路,要有所松动了。”
张紫阳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唉,祸福相生,既然正一宫广邀同门前来平乱,大家也都前来相助,那有福自然也当天下共享,万不可独吃独占呐。”
张太二笑道:“我道是什么狗屁仁义如此重要,原来利益当头,什么胡搅蛮缠都可以放一放了。”
冯秋道:“此话十分无理,如今天地生变,你青城派想要独占灵气,还要问一问天下的群豪答不答应?”
抱元子“嗬”了一声:“笑话,当年将诸多异兽囚禁在我青城地界,天下群豪问没问过我青城派答不答应呢?哦,有过我来抗,有福就大家享,这就是什么狗屁天下群豪的做派?”
“哼,我只是说些事实罢了,今日如果没有我各派相助,你们正一宫覆灭在即。”
不知命道:“行了行了,别吃相太难看了,既然赌约在先,那就赌完再说吧。”
“那,这第三阵就让本道领教一下不前辈的功力?”张紫阳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跟你打,欺负小辈,落人笑柄。”
“那如何是好?”
“我心中早有人选,我看嘛,规则也稍微改变一下,我们再出一个人,也别说打你们一个了,省得到时候又说欺负你们不认账,就加上你们方才上阵的几人,连上三阵吧。”
“您的意思是,要我们车轮战?”
“正是如此。”
“好狂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虎将!”
不知命哈哈一笑:“当当当当,天空一声炸响,主角闪亮登场。”
只见半空中一团透明气流无声聚集,逐渐聚拢形成一个球形,这个透明圆球旋转几番,气息流注于地,形成一扇透明之门,从中走出一个人影来。
张棋安的内衣鞋袜早已磨损的破烂不堪,索性不穿,只罩了八卦衣在身上遮挡一二,幸得八卦衣材质非常,不破不烂,纤尘不染,但是再怎么说也半年没有过精细打理,因此显得十分邋遢。
不知命告诉他半年之后,见到个门就可以从鬼神图中出来了,此刻出来,竟然直接来到了杏坛中央。他抬眼望去,在场众人的表情,实在各异。
原因他也大概清楚——抱元子最后那句话他是听到了的。
“这是哪个年代的流行词啊老师祖!”张棋安捂脸,羞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十年前吧?我记得这词明明很流行啊。”不知命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师祖,您一定对流行有什么误解。”
“二十年很久么,我觉得还行吧?”
张棋安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不同人之间天壤之别。
“怎么,我看你好像很为难?为了让你出名老道可是煞费苦心!”
“我谢谢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