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姬冰清惊讶道。
“怎么,你认识他?”张紫阳道。
姬冰清当即将前因后果简要介绍了几句,然后看了张棋安一眼,将信将疑道:“他就是个刚刚开脉的孩子,连我也打不过的。”
张紫阳闻言笑道:“不知道不前辈是什么意思,想放水送我们连云峰也做的像样些,这太敷衍了。”
二五道人忙在几位长老身边吹耳边风:“是呀,几位师叔,抱元子他的徒弟已经输过一阵了,这孽子也是......”
张太二不耐烦道:“我们眼瞎吗?不用你在这啰嗦。”
张大三也嘲笑道:“自己不是也输了,还是输给一个筑基境的小孩,要是我早就羞的一头撞死在鬼界碑上了。”
张天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不知命,不知命眼神示意大家不必吵闹:“没错,这就是我最近调教的后辈,废话少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张紫阳以为是不知命看不起他,眼神里有些恼怒:“好好好,也别说我欺负你们,清儿、洛南、冲儿,你们就跟这位小高手讨教几招吧,务必要尽全力,可千万别让我们输的太丢人啊。”
不知命暗笑,也不说话。
张棋安总算是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在霸王那里呆了半年,憋都快憋死了,今天总算能出来透透气了,碰巧还有人能拿来练练手。
“来吧,来吧,是一起上还是怎么着?”
先前张棋安怎么也算“救”过李正帆,姬冰清对他还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小兄弟,这种情况下逞强可没什么意思哈,我这两位师兄天资远超常人,我看你年纪尚小,没必要被人当枪使,受伤可是自己的。”
张棋安暗道她还挺善良的,不仅良言相劝,还铺好了台阶给自己下,待会一定对你温柔点。
“不必了,小师姐,师祖有命,在下便试上一试,能撑几招撑几招,输了也不丢人。”张棋安暗道,我这后半句是说给你的,这话没毛病。
抱元子看到徒儿生龙活虎地站在了面前,已经悄悄地来到不知命的身边谢过了,张棋安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原本还有些担心,但不知命看穿了他的心思,耳语几句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不过这徒弟怎么说也太邋遢了吧,简直比自己还要丢人,当下从脏兮兮的怀里摸出个黑檀的簪子,扔给了他。
“小贼,要师父给你找把趁手的兵器吗?”
“不知道,有没有枪?”张棋安把簪子从嘴中拿出来束好头发。
抱元子有些懵了,俗话说,年棍月刀久练枪,这枪绝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算多了半年时间修行,再加上“不知命”——他以为是不知命教他徒儿的——的指点,要耍枪只怕也会丢人吧?
况且,这青城幽地哪有使枪的弟子长老?侠士多佩剑,青城最厉害的也是祖传的剑与剑法,老头子我就是将青城翻个遍,也找不到几杆枪呀。
“我有。”
说话的是昭觉寺几位僧人,出家人多习棍法,爱使枪的自然也有些,当下抛了几杆枪过去,谁知张棋安蹲下逐一掂量,半天只憋出一句——
“太轻太轻。”
苏小豆一双杏眼圆睁:“喂,我圆觉师父的铁线枪四十多斤呢,还轻?你当自己是孙猴子呀,十万八千斤的要不要!”
圆觉拦道:“小苏别乱说话,施主觉得轻自有他的道理,人各有好嘛。”
不知命跟李正帆耳语了几句,后者便去招呼小星罗兽,小星罗兽明显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最后还是依言飞到了张棋安的身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杆丈许的银白钢枪。
张棋安赞道:“好兽!重些,再重些。”
小星罗兽变回原样,小脸儿憋的通红,一次次的提高重量,四十斤、五十斤,直到变成了六十斤张棋安方才喊了声:“停”。
“好枪好枪。”
“还真把自己当猴子了。”
苏小豆仍有些怒气未消,而且她平生最讨厌男人邋邋遢遢,男生就当如她的师兄绍无落,就算光头也要光的漂亮。
张紫阳扫了一眼李正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家的金主,怎么几日不见就站到对面阵营里去了?偏偏这种场合下他还不好发作,还怕发作错了方向,他已经忍了许久了,心道待会要找个机会向自己的义子问问清楚。
眼看张棋安没完没了,姬冰清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可这人偏偏还蹬鼻子上脸,在那一直装个什么劲儿啊?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永远不会改变。
“来吧。”
姬冰清拔出腰间绿缎如一泓碧水,剑身之上荡漾着几丝灵气波动。
张棋安横腰下马,单手持枪,在空中挽了几个枪花熟悉下手感。别的不说,这一手单手连挑使得相当漂亮。
可是单单漂亮是没有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姬冰清这念头还没想完,就感觉手腕一酸,再看去,绿缎哪还在自己手中?早已轻飘飘地飞出数十米,钉在了砾石间的地面上。
张棋安枪尖一挑,稳稳地停在姬冰清粉嫩脖颈之前的三分处,无进分毫。
“好!”
绍无落旁若无人地拍起掌来,还拉着师妹一起拍,苏小豆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掌:“那就是运气而已,趁人不备,我要是用那么长那么重的兵器,也能把人挡在十步之外。”
绍无落想都没想就摇头:“你不可能的,你看不到他枪法的精妙处,越长越重的东西越难把控,而他的这种控枪力,啧啧,姬家姑娘输的一点都不冤。”
“你们男人那该死的装比欲。”苏小豆嘟嘟囔囔,懒得搭理他。
一时之间,众人之中有人喝彩,有人取笑,众口不一。
其实,只有亲自面对张棋安的姬冰清才真正清楚,方才的那一枪到底有多恐怖,就算是张洛南也从没用过这种精准而霸道的方式,一合卸去她的抵抗。
张棋安活动活动手腕,感觉枪不错,要说一百多斤的霸王枪他还受不住,但这段日子他被虐的实心惨,现在到手没有六十斤的武器他都觉得轻飘飘的不能受力。
“下一位。”
没等张棋安说完,张洛南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
“可以开始了?”
“来吧。”
张洛南只道是姬冰清轻敌,张棋安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得到了不小的机缘,但自己是决计不会轻敌的,这出闹剧,马上结束掉就好。所以他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先是甩手扔出了五张符箓,随后剑出如风,直刺张棋安。
张棋安如何不认得,这招就是当初他对付白虎时所用的,五张符箓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是道门中的五行符箓,五张齐发,相生相克,威力极大。
先是几道土壁从张棋安脚下突兀的拔地而起,张棋安急撤几步,却陡生玩心,使出打狗棍法中的一招棒打群狗,枪尖在地上左右横点,俱是灵动异常,将一道道土壁全部戳破。
其实如果按照霸王的教学,面对这种情况,直接就是一手大开大合的横扫千军过去,刚猛无比,管教他魂飞魄散!可枪此时在张棋安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他虽然学的是刚猛武功,但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发挥。不然至多是个霸王第二,那还算是好的,天下能出几个霸王?一般人的结果都是学的四不像,到最后没学成别人,又丢了自己。
紧跟着的是水火二道符箓。自从张棋安筑基成功、能够连接天地元气运转大周天,身上的八卦衣就不再以体内元气为能源,而是借助大周天,从中分离出一缕元气自动开启。凭着这身衣服,那两张符箓上所依附的水火,根本不能侵他分毫,所以在他眼中只当没这两道符。
接着是一道木符障眼法,在灵视面前,亦被视若无物,一枪便可挑开。
可没想到的是,五张符箓螳螂捕蝉,张洛南黄雀在后,此时白切已将那金符所附之力尽皆吸收,饱含了巨大能量的剑身已经递到了张棋安的跟前。
“好一招借为已用。”
此时张棋安正枪势向下,无力回挡,索性使出一招“霸王压枪”。
只见他右手前移数寸,大臂用力将枪狠狠地鞭打在地面上,然后小臂奋力下压,同时左手握住枪尾,趁着枪身反弹之际,双臂狠狠一抽,一声炸响在枪剑交接处炸鸣!
霸王所会的绝学甚多,多半是临阵杀敌积累下的经验,没有丝毫花枪,招式俱是实用之极。但是半年之中,除了那神秘的大散关,大部分时间中张棋安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被西楚霸王挑摔于地,挑摔于地,挑摔于地......实在是没学几招啊。
好个劲道!只一柄看起来轻飘飘的长剑,却能跟他使的“小霸王枪”相抗衡,虽说对方借了符箓之力,可他何尝又没有用小星罗兽呢?即使只用了它的形质,没有借助它的力量,但在天生的威力加成下,他也占了几分便宜。
张洛南在空中翻飞几圈,狠狠地半跪在地上,用了左手支撑才没有摔得很难看,这让他心中不禁忿恨。仅仅不过半日,之前看不入眼的人物,现在就和自己平分秋色了?
一种名为“酸”的情绪在张洛南的心中不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