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双流区。
一辆带着些许粗野气息的悍马奔驰在清晨寥落的街道上,不小心带起一堆刚刚归置好的落叶,惹得穿着黄马褂的老大爷叫骂几声。厚重的车身跑不很快,尤其是当一群饿狼路过军屯锅盔店的时候。
不到五点的街面上,只有寥寥几家老板早早起床打开了店门,但要别的菜品仍是没有,只好将刚做好的十来个牛肉、猪肉的锅盔全都打包带走。再点上夫妻肺片、口水鸡、冰粉、酸菜面,吩咐店家做好了第一时间送到家门口。
李正帆在成都的居所是租的,位置在成都南站附近,稍显偏僻,但住所往南几十公里便是双流区下辖的永安镇,他养黑猪的地方正是在永安镇的牧马山,沿山圈地,遇水划林,承包了几百亩林地山头。
屠宰场就建在牧马山脚下,等将来成猪“出山”了——出栏,就可以流水线加工,高速直达客户家中,但凡住在成都市以内,切割、包装、运输就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绝对的随叫随到,妥妥的高端服务,相应的也是夸张的价格。
火锅店被安排在武侯区,原因是那边景点多,比较繁华,比之火车南站这边的客户流量、质量要好上不少。
由此,就达成了李公子三点一线、三位一体的纵深产业链,当然这套模式是从重庆总公司照抄的。没有任何的创新,他的心思也压根没在经营产业上,虽然能给自己增加点额外的零花是不错。
成都这个落脚点并不豪华,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普通,能被称道的也就是房间众多,且布置典雅。院子分前院和后院,中式风格,内有几亩地,胡乱栽着十几株果树,不过最占地方的还是桂树、梧桐。宅院坐落在一片高地上,比之平坦的街面要高上十几米,据说是用当年的鬼子炮楼改建的。
行走在街道上,转个突兀的弯儿,能看到一条向上的青石砖道。拾级而上,是木制的正门,道路两旁生长着不少野草野花,主人家也不打理,似是专门营造此种野趣。
车辆统一从后门进入,后院里的水泥地上专门规划了停车区。
在回家的路上,张、流二人禁不住李正帆的热情邀请,干脆退掉酒店的房间,一齐住入他的家里。几人从正门进入,在会客厅分好房间,啰嗦几句,便各自回去休息。
六点钟,锅盔店派伙计送来了饭食,几人洗漱完毕,凑着微波炉里热好的剩锅盔,吸溜酸菜面,偶尔夹几筷子夫妻肺片、口水鸡。
看来折腾了一夜,他们的肚子都没少受罪,张棋安也想饱饱口腹之欲,倒是流珠,啃上几口鸡肉,竟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剩下两人也不管他,一顿风卷残云,再灌上一大杯凉水。
呼,舒坦了。
闲聊几句,也各自睡去。
张棋安草草睡了两三个小时,就从梦中醒来,起身上个厕所,再接杯热水,回到床上盘腿坐下。他不需要很久的睡眠,况且眼下还有很值得关心的事。
内视灵台,鬼神图看似静止在空中,其实也在极其缓慢地转动,与外界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将鬼神图调出,纵身一跃进入其中。
胖头山。
“哟,霸王,好久不见啊。”
张棋安远远的就看见霸王,坐在山腰的大石头上。
霸王也看见了他:“哪有好久,还不到俩月。”
张棋安疑道:“不对呀,这鬼神图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是不同么?外边过一天,里边就得过一年。”
“不对。在开启的时候,二者的时间流速自然不同,但当它关闭时,时间流速就一样了。”
张棋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亏你还是持有者?”
“哎不说这个,这次也是机缘巧合,鬼神图净化了一些厉鬼的冤魂,重新开启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用多长时间。”
“你不知道?问问不就行了?”
“怎么问?”
“默问。”
张棋安照做,心中果然响起了机械的播报声:本次鬼神图开启剩余时间为地球时半年。
“哇!吸收了那么多冤魂的力量,只能开启半年?太难养了。”
霸王抬起下巴,点了点前方:“看那边,多了点新东西。”
他顺着霸王意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果然多了一座新的山峰!看样子所占的地界还不小,张棋安于心中默问具体情况,那个声音再度回答了他:该地为卧牛山,暂居两个灵体,方圆百二十里,山多产金石,水泉清冽。
“没想到鬼神图中还有隐藏的地界!”
“不是隐藏的地界,为了减少能量消耗,很多原本存在的地方都被关闭了。”
“难道说这鬼神图中有一方世界?只是还未开辟!”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张棋安挑起眉毛:“我还以为它就那么大点呢。既然是新山,还有两个灵体,我去探个究竟。”
卧牛山。
刚到地头上,张棋安就被一阵爆炸给吹飞了,爬起来就看到这幅景象——
“汝乃何人?”
“你又是何人?”
一个身着红袍的中年汉子与一个身着金袍的青年才俊斗在一处,各使一杆长枪,红袍者使的是一杆丈八长的蘸金枪,金袍者使的是一杆丈二的龙首枪,二人相争一处,难解难分。
张棋安暗叹一声:这是开了枪法副本了?怎么所见英豪个个都是使枪的?
他上前调解,二人却只顾相斗,哪管他多嘴多事?
二者俱为长兵,枪者以长为盛,丈八的蘸金枪显然占了先天优势。而红袍者手中的长枪又如灵蛇出动,端的是巧妙无比,不多时金袍者便落在下风,红袍者步步紧逼,所使全是杀招,古朴而又精到。
张棋安看的激动,不禁拍掌叫好!
在金袍者落败的刹那,他便一脚挑起落地的龙首枪,当空一接,手腕反转,长枪随着转动的身体在空中甩过,留下一道闪亮的枪迹,张棋安转过半圈,两手握住枪杆,往下一劈,带出千钧的气势来。
红袍者赞道:“好枪法!”
于是张棋安代替了金袍者,与红袍者战至一处。
他知道面对红袍者这种敌人,片刻的松懈就能决定胜负,所以他不敢怠慢,上来就使出生平所学,霸王所教更是毫不留手地展露出来。张棋安的气势很强,枪法也足够霸道,无奈奈怎样都无法战胜此人,反而处处受制!
红袍者每次使枪的动作都不大,进攻则刺、戳、点、扫,防守则格、挡、拨、架,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但却好像能在进攻的同时消去自己的攻击,也能在防守之时突然转为攻势。
攻防一体,浑然天成,牢不可破。
这即是张棋安心中的评价,境界太高了!
红袍者大喝一声:“小子,接我一招。”
“大漠孤烟。”
张棋安的心神瞬间被他身上释放的气势给慑住了,那威势与霸王之霸道不尽相同,那是一种孤绝冷傲的遗世寒意,伴着蘸金枪灵蛇般的抖动,宛如远烟升天,不可捉摸。
迫切之中他只能使出一招霸王拖枪,此招留有余力,枪有回转之势,能够不堕锐气,而又暂避强攻。
红袍者像是早料到了会是如此:“好,将自己逼入了死路。”
“长河落日。”
浩渺的长空之中,仿佛一点粲然星辰落地,丈八蘸金枪闪着银光飞流直下,此枪快若闪电,而奔若雷霆,恐怕是沾之即死,触之皆亡。
张棋安此刻真是落入了绝境,但他的心神依旧沉着。在霸王枪下都能毫不畏缩的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战意,当即放弃拖枪中残存的余势,大力压枪,弹起枪尖,横抡一百八十度扫过地面,而整个身体立地为圆心,在枪势对路之后,力沉腰马,开上十穴大散关,使出一招硬碰硬的招式来!
“霸王举鼎。”
既然你不再攻守兼备,而是势如破竹,那我就要和你碰上一碰,看看是哪个来得更硬!
“嗵”的一声,张棋安半跪在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他的双臂不断颤抖,手中只凭一股虚力在握着龙首枪。
红袍者将枪坠在一旁,大声笑道:“好枪法!”
金袍者扑到张棋安的身旁,握住龙首枪,热泪盈眶,声音颤抖:“小兄弟,你可曾见过吾家霸王?”
张棋安眉头一皱:“你是?”
“我是龙且!”
“哦,龙且呀,我一直以为那个字念’切’来着。我问你个问题哈,且字是两横还是三横?”
龙且有点不在线:“霸王人在哪里?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使霸王枪?”
张棋安忙打断他:“不忙问,霸王算是我师父,我稍后带你去见他,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也不甚清楚,我只知道死后我仍追随霸王,直到了乌江之畔,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后来朦朦胧胧就被带到了这方天地。”
张棋安暗道:恐怕是鬼神图收霸王魂灵的时候一起给收进来了。
红袍者道:“是呀,他甫一现身就与我搅闹,我岂能容他?于是吾二人便一直争斗,没多久,这块地界就被封闭了......感觉沉睡了有千年之久。”
张棋安盯着他:“那你呢?您是哪位?”
“我?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