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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来自奶奶的温暖

当奶奶看到小瓶子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哇哇大哭时,奶奶的心头像针扎一样的疼痛,顿时眼圈就红了。

奶奶说,每次看到小瓶子挨娘的打,挨爹的骂,她都会心疼落泪,哪怕是不认识的小女孩哭了,她都能想到小瓶子,觉得那是她孙女在哭。

奶奶哪怕被瓶子娘指桑骂槐,也会上前阻止,小瓶子记得每次她挨娘的打的时候,奶奶都能及时出现,奶奶说她的耳朵特别好,只要听到村里有小孩哭,她手里不管在忙什么都立刻停下来,疾步走到小瓶子家的院子里,有时候小瓶子正在家里忙着做家务,奶奶突然找到她,看到她没事就轻声喊一声:“妮儿,你没哭啊?我还以为是你哭呐!”

“没有哭,为啥要哭?”小瓶子常常被奶奶问的摸不着头脑。

“我听到前面有小孩子哭,我以为是你,就过来看看,不是你就好,不是你我就回去洗衣裳了,我出来的时候正洗衣裳呢。”

说完奶奶就悄悄的走回家去了。奶奶平时是很少出门的,没事就在家忙忙这,摸摸那,反正她没有一刻是空闲的,她也不爱串门,也不站在大街上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但是奶奶从来不寂寞,都是邻居家的老人或是媳妇主动来奶奶家,找着奶奶聊天。奶奶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能知道全村发生的大事小情。

谁家的婆婆恶毒,谁家的婆婆良善,谁家新过门的媳妇排场漂亮,谁家新娶进门的媳妇勤快,谁家的媳妇懒惰,她都心知肚明,但是奶奶从不苛责别人,人家怎么说,她就那么听着,来找她的老婆婆常常苦苦诉说着媳妇的种种不是,奶奶在耐心听完后就会安慰开导婆婆,说我们当老人的,比年轻人多吃几年饭,就要学会放宽心,多谦让一下年轻人也是好的,我们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人都年轻气盛的,有时候遇到点事,难免就心浮气躁,我们听到难听话就听着,别往心里去就行了,遇到难过的事,就多想开点……老婆婆听了也会不停的点头称是,然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家了,不俩天就又回来,又是一堆媳妇的不是,自己的委屈,奶奶还是照样劝慰开导,所以,奶奶家经常是不断有人给她解闷的。奶奶温暖着全村的老婆婆,当然年轻媳妇也会来找奶奶。

来找她的年轻媳妇年轻妈妈都是是向奶奶求助的。谁家的小孩子被吓到了,日夜不停的啼哭,就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往往就有年龄大一些的媳妇告诉她:“孩子这是吓到了,去找瓶子奶奶叫一下魂儿就好了!”年轻媳妇就如梦初醒一般的恍然大悟了,然后抱着受到惊吓的孩子来到奶奶跟前,奶奶会热情的接待她们,给她们找来板凳,椅子。安顿年轻妈妈坐好,然后自己也挨着年轻妈妈坐下来,微笑着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多大了,叫什么,会说话了吗?会走路了吗?有没有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小孩子不会说话,哭闹就是向大人求救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烧?奶奶要先确认一下孩子是不是健康,有些年轻妈妈没有经验,孩子哭闹不止,很多都是因为哪里不舒服才会这样,但是年轻妈妈就自以为是孩子被吓跑了魂儿,让奶奶帮她把她孩子的魂儿喊回来。

经过奶奶一阵漫不经心的闲聊,年轻妈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不再有刚来时的拘谨和紧张了,等孩子妈妈放松缓和下来后,奶奶会叫着孩子的乳名轻轻的摸一下孩子耳朵或者头发,逗一下妈妈怀里的孩子,直到孩子停止了哭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奶奶会慢慢的接过孩子,她会先全身检查一下孩子穿的衣服裤子有没有让孩子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有一次,小瓶子好奇,就蹲在奶奶面前看奶奶是怎么帮村里的小孩喊魂儿的,只见奶奶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先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发热,再看看摸摸耳朵,然后再去摸摸孩子的小手,结果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年轻妈妈自己给孩子做的棉袄袖子太长,小宝宝的手伸不出来,再说,冬天里,小宝宝的小嫩手藏在袖子里也暖和,结果被袖子里的一个长长的线头缠到手指头,都有些红肿了,幸亏发现及时,不然那一截小手指非坏死残疾不可,年轻妈妈吓坏了,说怪不得孩子一直哭,哄都哄不好。找到原因以后,年轻妈妈连羞带愧的赶紧抱着孩子走了。奶奶欣慰的长吁了一口气。

奶奶把小孩子抱在怀里一边继续柔声细语并且表情丰富的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一边轻轻的拍打孩子的后背或者抚摸孩子头和手,孩子会在她怀里变得轻松放心起来,软软靠在她的胸口,然后,她才慈爱的看着小孩子的眼睛,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祷告,一边用手不停的轻轻安抚触摸孩子:“孩子,别怕。你是主的小婴孩……”不几分钟,奶奶怀里的小孩子就安静下来了,年轻妈妈也平静下来,没有了初来时的焦虑和不安,最后经常是孩子睡着在奶奶怀里,奶奶会笑眯眯的告诉年轻妈妈,孩子已经好了,今天晚上回去就会睡个安稳觉,不会在闹夜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安抚孩子妈妈们,带孩子也不是轻松的,一定要休息好。孩子妈妈们一般看到孩子睡着了,就会长长的松一口气,然后羞赧的跟奶奶笑笑,农村人不善言辞,也不习惯说谢谢,只会笑,然后再和奶奶聊聊家常,说说心里话,算是对奶奶的回报。奶奶也会陪她们聊上半天。大部分都是向她倾诉婆婆的不是,说婆婆什么都不管她,小两口刚成家立业,还没站稳脚跟,公公婆婆都不扶持了,她们会感到很无助。奶奶也会安慰她们,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听她们说,她们觉得苦水倒完了,也就该走了。

奶奶除了可以帮村里孩子叫魂儿,还会裁剪衣服,这在以前大部分靠手工制衣的时代,奶奶的这个手艺也是很吃香的,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来找她,所以,奶奶从来没有空闲过。小瓶子觉得奶奶简直是万能的,奶奶的手艺让她觉得很骄傲。

她崇拜奶奶。如今奶奶已然88岁高龄了,小瓶子依然崇拜奶奶,崇拜奶奶在现在有些不如意的处境下,身体依然康健,精神状态良好,小瓶子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这么大岁数的时候,还能想奶奶现在这样就好了。

直到小瓶子长大,自己生了孩子,给几个月大的小宝宝做抚触按摩,医生说做抚触按摩可以缓解宝宝的紧张情绪,让孩子不再夜啼,她才知道奶奶所谓叫魂儿的作用,其实就和现在城里的小孩子做抚触按摩的作用是一样的。

奶奶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心,用善良,用爱帮村里的小孩子做抚触按摩,帮他们茁壮成长。

奶奶用自己的爱和温暖滋养了全村的孩子们,当然小瓶子是近水楼台,接受到了更多的呵护和温暖。

奶奶如果看到是小瓶子哭,就会不管在哪,哪怕看瓶子娘的脸色,哪怕听一些难听的话语,也会直接把小瓶子拉走,小瓶子回到奶奶家,奶奶会给她洗把脸,用毛巾擦一下,然后问问为什么挨打,如果是小瓶子的原因,比如是跟弟弟妹妹争东西,奶奶会耐心告诉她以后遇到这类事情应该怎么做,适当的让一下弟弟妹妹也是没有关系的。奶奶会去堂屋里给她拿点什么平时吃不到的稀罕点心,让她忘记伤心的事情。

其实小瓶子在家里是没有勇气和底气和弟弟妹妹争抢东西的,大部分都是弟弟妹妹的诬告,因为他们知道,爹娘面前,小瓶子从来都是最没理的那一个。小孩子的观察能力,在生存环境的竞争中,还是不容小觑的。

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往往都是因为弟弟妹妹哭了,娘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小瓶子一顿,娘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是弟弟妹妹哭了,就会打小瓶子,因为小瓶子是老大,年龄最大,心眼也比弟弟妹妹多,但是奶奶和姑姑经常说,小瓶子是没有她弟弟妹妹心眼灵活的,也不及他们会讨好大人,小瓶子属于那种性格憨厚,口齿拙笨那种孩子,但是心善心软。而且小瓶子是奶奶带大的,奶奶只疼小瓶子,不疼弟弟妹妹,娘对奶奶是有意见的,所以,也会对小瓶子心生不满,好像把对奶奶的气都撒在了小瓶子身上了。

奶奶那天看到小瓶子撕扯着黑子不松手,奶奶以为小瓶子被欺负了,她瘦小是身体里爆发一股强大的能量,她大喝一声:“谁敢欺负我们家小瓶子,我跟他没完。”说着奶奶拖着一个大扫把疾步走到了小瓶子黑子跟前,身材娇小的奶奶比黑子矮了大半头,黑子俯视着奶奶,说你孙女欺负我,抓着我不松手。小瓶子只是看着奶奶哭,奶奶心疼不已,奶奶问都没有问小瓶子一下,就非要拉着黑子找他娘去理论,那是小瓶子第一次觉得奶奶为了我一改往日的和善,脸色从往日的笑眯眯变成满脸怒气,变得有点不讲理,变得小瓶子有点不敢认识奶奶了,但是也就是在那一刻,小瓶子觉得内心温暖极了,她知道有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相信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保护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爱她,给她温暖,给她感动,给她爱,给她力量。

奶奶赐予小瓶子无力量是无穷的,让她平稳的度过了那段最忧伤最黑暗最压抑的童年。

从此以后,奶奶每天放学的时候都在桥头等着小瓶子放学,奶奶在等小瓶子的时候会拿上扫帚,一边扫落叶,一边时不时的抬头望望放学的那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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