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村后的那条小河是要结冰的,厚厚的一层冰凌,小河弯弯曲曲的刚好从村子绕到学校,冬天的早晨,上学的孩子们都放弃了土路,都商量好了似的都三五成群的沿着冰河滑着走。
小瓶子喜欢冬天,特别喜欢寒冷的冬天,喜欢小河结冰的冬天。
有一天早上小瓶子和小莲子走在小河的冰面上,小瓶子好奇想看看冰有多厚,就使劲的双脚跳起来踩冰面,只听见“咔嚓”一声,霎时间小瓶子就掉到冰窟窿里了。小瓶子的双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麻木了,惊慌失措的像只小兔子,幸亏河水不深,小瓶子本来也就知道河水淹不住她,她才敢等使劲跳,等小瓶子攒劲爬出来的时候,小莲子还后怕地不知所措。
小瓶子说:“没事,水本来就不深,淹不住人,就是可惜了我的棉裤,我现在回家肯定要挨打,你帮我去叫一声我小姑来。”
小莲子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小姑来了就很担心的问:“你怎么掉冰窟窿里了?”没等小瓶子回答,她就很着急的拉小瓶子回家换棉裤,说再等一会棉裤就结冰了。
小瓶子说:“我不敢回家。”
小姑说:“知道你不敢,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去跟你娘说,要打打我,要骂也骂我。”
小姑送小瓶子回家时,果然一起被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小姑很勇敢,跟娘说:“你该吵就吵,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但是你先把小瓶子的湿棉裤给她换了,一会就结冰脱不下来了,说不定腿要冻伤了。”小瓶子心底暗暗佩服小姑。
后来小姑开导小瓶子说:“以后你娘骂你吼你,你就听着,反正就不往心里去,她说什么你就当听不见,也就不难过了。以后有事你就跟我说,我保护你。”
小姑只比小瓶子大几岁。
娘嫁过来的时候,小姑还是只有几岁的小姑娘,还没到上学的年龄。
小瓶子出生以后,小姑就没有去上学。
小姑原来跟奶奶睡,后来小瓶子出生了,小姑要自觉睡觉,腾出奶奶身边的被窝。等小瓶子稍微懂事点的时候,小瓶子喜欢跟小姑睡,她喜欢小姑身上的味道,她喜欢小姑把她拥在怀里的温暖,她喜欢小姑跟她说悄悄小话,她还喜欢小姑给她胡编乱讲故事。
小姑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小瓶子留着。小瓶子只敢在小姑面前撒娇任性。
记得有一年夏天,小瓶子白天看到小莲子家吃炒面,小瓶子的馋虫被勾出来了。一直挨到傍晚时分,小瓶子去奶奶家睡觉,她躺在院子里的一张小床上,一直喊小姑小姑,我要吃炒面,我想吃炒面。小姑说你先吃点别的吧,这会大锅小锅都在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小瓶子说不,我就要吃炒面,我就要现在吃炒面。小瓶子觉得自己都觉得有点闹性子。
小姑一直忙着喂猪牵牛赶羊,等一切都忙完了,小姑就跟奶奶商量怎么腾出锅来做炒面。
那一晚小瓶子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炒面。
小瓶子刚被送进学校时,小姑不舍得,哭得眼泡都肿了。
小瓶子还记得,爷爷有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吵骂小姑时,小姑坐在堂屋门口的地上哭的很伤心,但是小瓶子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小姑,也默默的并排坐在小姑身边,小姑高声哭,小瓶子也高声哭,小姑默默流泪,小瓶子也学着小姑的样子默默流泪,小姑看看她,她也看看小姑……最后小姑被小瓶子给逗笑了。
小姑刚刚学会自行车时,去隔壁村子买盐买醋都让小瓶子跟她去,小瓶子坐在自行车前梁那里,小姑个头不高,小瓶子会自觉把头趴在车把上,给小姑腾出视线。两个不同辈的小孩每天说着同龄人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