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似乎有些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遂又加重了手上抱着我的力度,柔声道:“珍儿,你真好!”
我心里一滞,一股暖流直奔心田。身为皇上,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戴着面具做人,面具戴久了就会变成皮肤,纵使他有多么的不想,却也早已习惯成自然。习惯在朝堂之上用威严的样子对着文武百官,习惯在慈禧面前装成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更习惯在皇后的面前装成相敬如宾的模样。但我知道,这些,都并不是他的本意。
不过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若是放到现代,也许只是刚刚考上大学,人生都还并未真正地起步,而他,四岁登基,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整个国家的重任,却又没法真正掌握着实权,但面上的样子又不敢怠慢。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想,相对于光绪的人生而言,高考的压力,实在是真的很小菜一碟了。
但是今天,在光绪的这个乾清宫里,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愿意与我坦诚相对,将心里的懊恼、无奈、怨恨通通都倾诉给我听,我感到深深的难过,为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用一些零碎的话语来对他进行淡淡的安慰,但是,他却紧紧拥着我,对我说,珍儿,你真好。
此时此刻,我想,光绪也不再把我当成他的妃子之一,而是像寻常人家里丈夫对妻子的关爱和依赖。生在帝王之家,贵为天子的他,却为了我这样的纡尊降贵,又如何让我不感动呢?
只是,眼下这气氛……想到此,我便对着光绪嗔怪道:“皇上,你快要把珍儿给勒死了,抱得这么紧。”
光绪身形一抖,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放开了我,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佯怒道:“你啊!”看到他的脸上有了笑意,我才放下心来,又道:“皇上,珍儿好饿,再不吃饭桌子上的饭菜都该凉了。”
光绪这才想起他叫我过来是来用膳的,听见我这么说,他连忙拉着我的手在椅子上坐下,道:“都怪朕不好,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菜若是凉了,再让奴才们拿下去热热吧。”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热,就这样的温度挺好的,饿死了,珍儿可要开吃咯。”说着我便最先动起了碗筷。光绪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并没有说什么,也只是宠溺地对我笑了笑。我突然发现,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柔和,如同一抹暖阳,照进了我的心头。
用过午膳后,我原本想陪光绪小憩一会儿,却在奴才们收拾碗筷之时突然发现之前的那个照相机还安安静静地放在餐桌旁的小书桌上。我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了过去,拿起相机对光绪道:“对了,皇上,你之前曾说过珍儿唱戏的时候你要给珍儿拍照片的,”我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已经拍好了吗?”
光绪咳了两声,面色微微有些愧疚,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我说道:“那天,朕……忘记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