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朵云彩过,夕阳已落半山坡,这一说就是十年之前!现在是贞观十七年,十年前就是贞观七年,这一年小卿儿刚刚七岁还在小仙境生活。还记得那一年他和枫叶跑去后山,被猛虎追赶,以至跌落洞穴,这才碰到清心禅师。
具体就不再赘言了。只说清心禅师圆寂之后,托梦一雕鸮,让其飞往鹿门山,剥夺睡眠日夜监守,待“二金”到来便可休息。所以十年来,它无一刻合眼,吊在树梢盼“金人”呐!具体原因咱们后续再说。
“雕鸮……”
“我叫耗子!”
“耗子!清心禅师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所说的‘二金’又是谁?”十二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活脱瞪了三个时辰,疯了不是!
“那真是太多年了,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清心禅师在小仙境迷路了,是我把他带到一个叫‘吐息泉’的地方,于是我就成了他在小仙境的朋友了。至于‘二金’是谁?我也不知道,清心禅师也只字未提。”
具体这里面的事得等小卿儿到了或许才能解开,总之十二和松鼠是去鹿门寺寻找毛毛虫小紫,所以拜别耗子,抬脚迈步上山。
鹿门寺,不得不提一个人叫庞德公。或许有点陌生,但是诸葛亮、庞统、水镜先生这都熟悉吧!诸葛亮、庞统曾拜庞德公为老师,才有了“卧龙凤雏”这些名号。而庞德公老年便隐居在鹿门山鹿门寺,采药而终。顺口一提,庞统是庞德公的侄子。
转过头来,十二和松鼠也站在鹿门寺门前,叩打柴扉,呼声叫门。从寺里走出一名小和尚,合十一拜,问道:“施主有何事?”
松鼠刚想回话,就被十二拦住了。他递了个眼神,像是在和松鼠说:别告诉他们是来找毛毛虫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人家要是一生气再把咱们赶出去,既落不得一个住处,又复不得那小赤等虫的命。所以他笑而言道:“我们想在此处借宿,不知……”
“抱歉施主,寺里今日有大事不方便,还请二位见谅!”说这话小和尚就要关门。松鼠斜楞眼瞟了一眼十二,心想:直说找虫子,说不定人家还夸咱实诚!真是的,净干这脱裤子放屁,六个指头挠痒痒的事儿……
十二一脸尴尬,憨憨地笑了又笑,一只手抵住大门,另一只手在面前行礼,说道:“我我我我直说了吧!我们是路上碰见了六只毛毛虫,他们拜托我俩来贵寺寻它们的七妹。”说完长舒一口气,实话就是比借口舒服!但是万万没想到,十二话音未落,由打寺内闯出十余僧人,手举僧棍,一个个是怒发冲冠,耳朵眼都开始冒热气儿!他们俩愣住了,不知所谓何事。只见僧人纷纷一哈腰,棍头点地,双脚腾空,一个虎口亮獠牙,两个羚羊蹬大腿,就要捉拿他们俩。
算了吧,也别管三七二十一了!十二抻出陌刀,[大魔息]从其背后散开,力盖山河之恶魔附了其身。“人和人不是和和气气就能相处的,非得上点颜色……那就,看刀!”双方是拿棍的使棍,扛刀的用刀,尘埃四起,黄土飞扬,一时半刻是停不住了。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前一天还说先礼后兵,后一天就涂炭生灵,和气是人人必修课,但胆气也莫要去耽搁。妖精虽然扣了帽子写着‘恶’,但终归是单纯不论失与得。嘴里喊着叫道德,手里攥着是兵戈。好吧!月儿奈何云来遮,莫怪善恶莫论责。”
忽然之间,一串擎天架海紫檀株由天而降,双方被迫罢兵!再一回身,从鹿门寺院内走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身披红金袈裟,手捻褐色佛珠,一声“阿弥陀佛”真是此时此刻最清澈的话了。此人便是鹿门寺方丈,处贞方丈。
处贞方丈手一挥,紫檀株回其手中同褐色佛珠一并揉捻。“你们还不快快住手!四海天下皆乃客也,岂有动兵戈之礼?”方丈所言让众门徒纷纷愧疚,都撤退两步让过十二和松鼠进得寺门。其中有一小和尚不服气,收起僧棍,双膝跪地,理直气壮言道:“师父,他们……”
方丈缓缓摇头,意思是: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然后双手合十见过他们俩:“施主既然与毛毛虫是同路人,想必有解药吧。还请施主勿行错事,善莫大焉!”松鼠心中纳闷:解药?看来是出了事情,要么这帮和尚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啊。
松鼠与方丈几次对话,基本对事情了如指掌。是这样的,都知道七只毛毛虫被赶出鹿门寺,是因为它们的七妹小紫偷经书。而赶出去之后,小紫还不老实,又杀了个回马枪,一是报仇,二是偷经。没想到刚进寺门,就被这帮莽门徒给捉起来。
原因是,这寺里后院有一间僧房,里面住着一位得道的高僧。本来他是常年疾病,卧床不起,可是自打小紫偷经书事发而被逐出寺门之后,这位高僧竟然中毒似的呕吐不止,性命更是危在旦夕。所以寺人都认为是小紫下了毒,可是她却拒不认账。
无奈何,全寺人束手无策,而就这时十二和松鼠来了。一听他们是受六只毛毛虫所托来救小紫的,就以为他们有解药呢!
“处贞方丈,我们二人真真无有解药,而且不知这中间还有这些事情。这样,您能带我们见见毛毛虫小紫吗?”十二问道。
处贞方丈思考再三: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所以有病乱投医碰碰运气吧!于是一行人来到了寺中西侧把角的一间房屋,是类似囤货的一个仓库似的,平时的木柴也放这里,总之很脏很乱。中间有一柱子,这毛毛虫小紫就被捆在了上边。
小紫和小赤、小橙、小黄它们六只不一样,她虽然排行最小,但是道行最高。是它们七只里面唯一一只能幻化成人形的,而且还是一位窈窕淑女,除了手上还有点毛毛虫的毛,剩下都很好。可能是道行还欠一点点火候,毛没退下去呢!“你……就是小紫?”十二问道。她没回话,上下打量一番,可能觉得和寺里和尚是一拨人,所以没打算搭理他。于是十二继而言道:“我们在石桥镇遇到了你的六位哥哥姐姐,它们无比惦念你,所以让我来救你出寺。”
“哥哥姐姐们都好吧?”小紫听到亲人消息还是很激动的。
十二点点头,但是表情很沮丧,他说:“但是,你就拿出解药救救高僧吧,也好让你们赶快团聚!”
十二话没说完,小紫就变颜变色,厉声喝道:“我没有下毒!你们冤枉我,而且我也没有偷经书!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哎哟!小紫反应这么激烈,看来这事儿不好办了,它肯定没那么简单。
松鼠是孩子,自然想法单纯,他完全相信小紫姐姐不是谎话。这小孩一般都灵,他分得清好多大人分不清的东西。所以千万别来说什么为小孩好就怎样怎样,多听听他们的话,说不定能启发自己呢!
“十二哥哥,咱们去看看那位高僧吧!”松鼠所言甚是,十二也早有此意。二人不谋而合,问过处贞方丈之后,前去后院僧房。
后院僧房,从远处望去只有八个字来形容“断壁残垣,破瓦寒窑”,那叫一个寒酸哟!手指头轻轻碰一下墙,能戳碎一块砖,但凡力气大了,整个屋子就塌了。屋里的桌子椅子也都酥了,碰一碰也就都是渣儿了,拿笤帚一扫,瞬间夷为平地。
“我的天呐!这得多少年了?”松鼠惊叹不已。方丈莞尔一笑,伸出了一个食指。
“十年!”十二和松鼠瞬间呆若木鸡。可没想到,方丈笑一笑说道:“一百年……”这屋子的历史都快赶上这寺庙的历史了,从建成的第一天开始就再也没动过。
这屋子确实有历史,简短说两句当个画外音。这屋子具体来说是一百四十三年前,也就是公元五百年南北朝时期,北魏景明元年时,菩提达摩祖师所建。公元五百三十六年,达摩祖师圆寂时给弟子清心禅师留有一首诗,就是小卿儿得圣霄柱时候的那张纸。
所以清心禅师从四岁时便在小仙境,经过雕鸮的带路来到吐息泉,于是一呆就是九十七年啊,一百零一岁的他遇到了小卿儿,不得已“一命还百命”。所以今天处贞方丈说的这间屋子是达摩祖师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也解释了清心禅师在小仙境的前因后果。总而言之,兜兜转转,一百四十三年过去了,没想到又来到了这间屋子。
“哇,什么味道……”松鼠捂住鼻子,紧着咳嗽,屋里一圈一圈的恶臭挥之不去。而处贞方丈说的高僧就在床上躺着,旁边有两个小和尚侍奉着。恶臭是高僧中毒之后频频呕吐的气味,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高僧多年来染上恶疾,遍访名医也无从治起,于是十年如一日的与病魔斗争,苦了一代大师了!他吐得已经干瘦干瘦的了,脸色蜡黄,眼角耷拉,眼神无光,全身无半点力气,瘫软在床榻上。
松鼠瞬间眼泪就涌出来了,好似开了闸的水库,开了笼的猛虎,哭得那叫一个惨哟!他腾空一抓,金葫芦放在地上,双膝跪倒,叩首哭喊:“师父,师父,师父!”啊!十二满脸惊诧,当初在西峡时,清心禅师托梦松鼠说跟随小卿儿能找到师父,如今竟……
松鼠一步窜上去,推开众人,跪倒在师父怀里,任凭师父呕吐在他身上也坚决不离开半步。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服,咧着嘴傻傻的只会喊“师父”二字……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今日此情此景惊吓众人。处贞方丈口念阿弥陀佛,十二推金山倒玉柱撩袍跪倒。
一切事情都太突然了……但一切事情也只能等小卿儿回来才能有一些答案。今日是约定的第十七天,最慢还有三天。十二暂且住在鹿门寺僧房内,而松鼠寸步不离恩师,日夜守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知恩答报,小孩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