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栖山上仙鹤总是结伴飞行,暮妡窈在家时最爱伏在窗前看仙鹤爱侣云游,每每看着时总是将灵鸟的感情比肩凡人,世间多负心男子,她总是想如若都如鸟兽般赤诚简单,或许世间便少了许多怨怼情仇吧。
暮妡窈想到这些时湖面上一团黑影逐渐向他们二人靠近,暮妡窈定睛一看,这是一只法力强大的魑妖,只见它身后妖气浓郁妖冶,两只妖爪尖利可怖,无所顾忌的向暮妡窈走来,“梁中宁,既然你今日也在此,那我就将你二人一起屠了,狗男女!受死吧!”
说着魑妖奔着暮妡窈心脏扑抓来,暮妡窈冷哼一声,拿起放在身边隐藏的瑶华,用力抵抗着妖爪的攻击,与此同时,寂静的黑夜被一声巨大的虎啸之声撕破,母神雪虎势如闪电般扑住魑妖撕咬起来,魑妖敌不过雪虎,只得不断躲闪,身上留下雪虎一道道巨大的爪印,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梁中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吓得不敢出声。
“你这小小魑妖,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都不用唤什么灵兽出来,就让这小小雪虎将你啃食干净,以安抚地下亡灵!”暮妡窈站在魑妖面前冷冷的盯着他,魑妖捂住身上伤口诡魅一笑说:“是我大意了,竟中了你这小娘子的埋伏,但我怕你们也是小看我了,哈哈哈”说着手中唤出一朵黑色荼蘼花,这荼蘼花在魑妖手中不断旋转形成一个巨大荼蘼花状法阵,顷刻之间花瓣化作无数锋利的尖刃猛刺向法阵中的众人,暮妡窈置身法阵中心,只得不停砍断身边利刃,勉强自保间还是被利刃所伤,胳膊上道道血痕染透了纱衣,她咬咬牙忍住胳膊上伤口剧烈的疼痛,示意雪虎咬住梁中宁趁机脱离法阵。
“师姐!”倪尘君飞身到法阵中心以护身咒保护暮妡窈,魑妖见荼蘼花阵困住了众人,捂住身上伤口狂笑着消失于法阵中,暮妡窈气愤地捂住胳膊上的伤口说:“尘君,我这点伤口不要紧,这里还残存着荼蘼花瓣,你唤出暗水鹞去循着荼蘼追他,这魑妖也有伤在身,不会跑远。”
暮妡窈简单扎了下伤口,与倪尘君、杨晔一直追随着暗水鹞到了城东,暮妡窈心里一颤暗道不好,难道这魑妖最后的目标居然是宋和铃这个疯小姐?三人走进破败的宋宅,一阵古怪血腥气扑面而来,只见恐惧颤抖的宋和铃紧紧抱着自己的头躲在墙角,而魑妖此时身体不断流出蓝黑色妖血,匍匐在地上向她伸着妖爪前行,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暮妡窈见势不好,跳起用瑶华直直插进魑妖身体,魑妖痛苦惨叫,蓝黑色的妖血逐渐侵染了瑶华,他惨叫中仍不忘直直地盯着宋和铃,枯黑的妖爪无助地向宋和铃伸去,暮妡窈仔细一听他口中竟然不断说着,和铃小姐,和铃小姐。
宋和铃蓦地抬起头,大梦初醒一般看着面前魑妖,颤抖着说:“你是…你是小六?”魑妖无助地点点头,如释重负般收回了妖爪,宋和铃扑到他身上,哭着祈求暮妡窈说:“求求你放了他吧,小六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你别再杀他了。”
暮妡窈拔出瑶华,看着命不久矣的魑妖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将梁中宁身边女子都残忍杀害?”
魑妖躺在宋和铃怀中,妖蓝色的血液不断涌出他的身体,他不愿多说话,只是虚弱地抬眼望着眼前人。宋和铃如梦初醒般泪如雨下,缓缓地说道:“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们,小六都是为了我。十年前我和爹爹到万济寺上香,在山脚下碰到一个小乞丐,我看他浑身脓肿溃烂,实在可怜就求爹爹救他,并把他带回了大雅,他也不记得自己姓名父母,因遇到他那日是六月初六,我便赐了他个小名唤作小六。我只比他大两岁,他在我家养好伤以后就自愿留在我身边做奴仆,我从小身体孱弱,小六是最尽心照顾我的仆人。那年我认识二郎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身边服侍我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问爹爹小六到哪里去,爹爹只说他到外面采买回来路上失足落到山下摔死了…”
“小姐,不是这样的。若不是为人所害小六怎会离开你半步?”魑妖用自己最后一丝气力讲出了这些年的事情。“我只恨自己当年为何没有早发现梁中宁这个孽畜的丑恶嘴脸!白白让小姐你受苦,小姐当年被骗之后我对梁中宁恨之入骨,但我只是个小小家丁,只能期盼小姐嫁给他之后能有所改变。谁知继夫人佛口蛇心,心肠如此歹毒,她听婢女说了小姐私情之事,料想到梁中宁必然不会迎娶小姐,便想尽办法用此事折磨小姐,想将她逼疯赶出宋府。”
魑妖说到这双眼阴毒,痛苦万分,努力将宋和铃看尽自己的双眼,“她见小姐一直没被逼疯,就到南蛮找了种落头蛊,这种蛊毒会让神志不清的人疯变成飞头蛮,我撞破她的阴谋,就被她活活勒死埋葬到山间荼蘼花中。可能是我死时怨念极重就在荼蘼花中衍变成了魑妖,我日日修炼只想为小姐报仇!我先屠了小姐继母这个毒妇,随后杀光梁中宁身边的女人,让他也感受同我一般痛失所爱的锥心之痛!”
暮妡窈冷峻地说:“你想为你小姐报仇,有千百种方法收拾梁中宁,为何要滥杀无辜?那玫娘不过同梁中宁说过一句话,她就这么惨死了,我看你早已妖化已经没有凡人怜悯之心,死有余辜!”
魑妖苦笑着不语,随着妖血流尽,他也化作一潭黑水消失不见了。宋和铃双眼婆娑看着面前黑水,缓缓地说着:“我这一生错付,只有小六一直挂心我,都是因为我他才误入歧途,他原来真是个好人,我疯在这老宅要不是他暗中救我,我也早就死透了,我们不该如此的。”
暮妡窈三人沉默地注视着面前天人永隔的二人,只感觉造化如此弄人,雪虎叼着梁中宁走进宋宅,狠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宋和铃头也不抬地走进老宅最深处,连一句话都不肯同梁中宁讲,暮妡窈嫌弃地来到他身边说:“梁中宁,刚才魑妖所说之话你也应该都听见了,这大雅桩桩件件命案都因你而起,大雅有王法,我们自然不能将你如何,但我告诉你,你此生都会被这个无形枷锁禁锢,你若安睡地下亡灵也不会安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