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妡窈脸颊如火烧一般炙热,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倪尘君,头脑中早已混沌一片,不似往日精明沉稳。
倪尘君微笑着抬起左手轻轻覆住面前少女有如水雾般美好的双眼,右手扶住她纤细的脖颈,双唇温柔地轻吻着她的嘴唇,“妡窈,我这就是我的心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说完拿开手掌,继续说:“我知你与齐滕有婚约,但我见你与他在一起很不欢喜,你若真心不愿嫁与他,我便去求师父,登门入赘我都愿意,只要能此生陪在你身边…”
暮妡窈用手盖住他的双唇,颤抖着身体注视着面前少年清隽的面孔,他的眼睛如墨玉般剔透纯净,眼中赤子般的热忱让她无比动容,“尘君,我们不能这样,我无法面对爹爹和齐滕。你别让我为难,我对你只是师门的情谊。”还没等她说完,倪尘君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说:“妡窈,此刻我不是你的师弟,我是个男人,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是否有我,每次生死之际我只想护在你身边,哪怕为你死掉也是心甘情愿的,他齐滕是护不了你的,你在他身边我不放心。”暮妡窈听到这些话想起他被雪虎重伤的道道血痕,想起被百鬼啃食的金猊神兽,想起荼蘼法阵被围困之时挡在自己面前的纤瘦少年背影。这一些她都记在心里,无人时总是想起与他的种种,只不过碍于礼法婚约,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她掰开倪尘君紧抓住她的手,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地说:“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但我身后有爹娘暮氏一族,我想恣意妄为,却不可冲破这些桎梏禁锢,可是尘君,你定要明白我心里是真的…有你的。”说着将头埋进膝盖中,缩成小小的一团紧紧抱住自己轻轻啜泣着,倪尘君看到面前委屈无助的少女,心里如无数刀割般刺痛,只暗骂自己为何如此逼迫暮妡窈,这般美好的女子本不该受此折磨。
他跪坐到暮妡窈耳边柔声说:“师姐,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将你置于两难之地。有你这句话我此生就无所遗憾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提及此事,如若你有难,我便倾我所有护你周全,如若你不需我在身边,我便绝不出现在你面前,待中秋之时,十里红妆,我送你出嫁。”
他强忍着眼中泪水,轻抚着暮妡窈颤抖的后背,昏暗的牢狱中只剩玉石发出的温暖白光,就如两人无助的命运,彼此交心却无法互相慰藉,只残存点点微光照亮彼此。长久的沉默后倪尘君轻咳一声说:“师姐,一会你替我护法,我想办法冲破这个地牢,咱们抓紧去寻栀然吧。”
倪尘君以血画出法阵,法阵飞到东南方向墙壁,勾勒出一个高高吊起的纤细身影。“师姐,栀然被人抓起来了,好在没有受伤,就是被软禁了。一会法阵会带咱们找到她。”
暮妡窈收拾好情绪,与倪尘君走进血阵,无尽黑暗在身边飞速穿梭,两人走出法阵进入了一个巨大空旷的地下宫殿。只见栀然双手被高高吊起,双眼紧闭,似乎是沉睡一般,身旁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正在低头喝着酒。
“栀然!你是何人,为何将我们禁锢于此?”暮妡窈冲到男子面前剑指于他。
“哦?原来这个小娘子名叫栀然啊,真是好名字,我很喜欢。你们大胆闯入新月殿,还敢惘问我是何人?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们礼法规矩,尊卑有序!”黑衣男子将手中酒杯飞掷向暮妡窈,酒杯飞速衍变成一只锋利的黑色利刃,暮妡窈用瑶华死死抵抗,竟被这利刃冲击到了很远处。倪尘君飞身狠击利刃,同时放出母神雪虎去攻击黑衣男子,雪虎咆哮着猛扑向黑衣男子,他冷笑一声,随手化出无数利刃,将雪虎团团围住,雪虎狂怒全身暴涨紫红火焰,不惧利刃割伤狠力撕扯着利刃禁锢却根本挣脱不了。
暮妡窈见势不好,转向倪尘君说:“尘君,交给我,你快去救栀然,你身体还没好透,不要轻唤金猊!说着凝神唤出白应,雪白的龙鳞将地下宫殿照的一览无余,黑衣男子眯起双眼直视着应龙说:“我真是小看了你们,居然还能唤出应龙,那你我就比试比试!”
说着竟然化出一只与应龙一模一样的黑色巨龙,两只巨兽在地宫中不断缠斗,一时间黑色白色炙焰充斥着整个宫殿。黑衣男子飞身到黑龙身边说:“你们小小凡人,不知天高地厚,只要我捏捏手指这炀玏都会灰飞烟灭。”暮妡窈紧皱眉头盘算着应对之策时,身边栀然突然睁开双眼,径直走到她身边说:“小姐,咱们斗不过他的,他原是新月神,我等凡人绝不是他的对手,这里就交还给我吧,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破釜沉舟,只此一法了。”说完走近黑色巨龙,此时白应已经身负重伤,被它狠狠踩在脚下。
“新月,我的死不要再迁怒于其他人了。炀玏现在已经尸横遍野,就此收手吧。”栀然此时如换了个人般,双眼含情抬头注视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瞳孔瞬间收紧,疯了般从空中飞到栀然面前,小心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修妍,真的是你吗?我一直苦苦寻你,上下三界我都翻遍了,可还是一点魂灵都找不到,我…”
栀然默默点头,眼中噙满泪水,轻轻覆住他的手说:“您是新月神,本应受万人敬仰,我与你相识一场此生已足矣,人之生死自有命数,不要再执迷于我的离世,炀玏已经死了太多百姓了,您就此放下吧,算我求你了。”说着栀然跪下做出莲花跪拜礼,过往岁月种种美好全浮现在新月神面前,面前少女虽不似原来面貌,但这虔诚的姿势就如那年相遇时一模一样。
“新月,这是我最后一丝魂灵,我走后请不要再找我,我求您解除炀玏的诅咒吧,在这样执迷下去,您也会魔化,我希望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现在这幅模样。”栀然说着渐渐虚弱地闭上双眼,修妍的魂灵化作点点微光慢慢从她身体中飞舞出来,逐渐消亡,只留下新月神无助地伫立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