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改革的事情很快统一了思想,紧锣密鼓的开始执行下去,杜永福一天到晚装可怜,李三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把好几个人忽悠走了,这些细节杨通懒得管,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把人调走。
几天下来,双儿开始习惯了山寨的生活,虽然还有些拘谨,但内心的安静明显的表露出来,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笑容,这反而激发了杨通的恶趣味,有事没事就逗逗她,看她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紧张的,发现被哄骗之后想发怒又不敢的表情,生活开始多了些色彩。
李鹤回来之后,听到队伍扩大,就不断摇头,直言自己现在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有办法管那么多事情,最后逼得杨通同意过段时间就把部分事情交给别人才作罢。
这次下山,出来必要的采购,关键还是不放心血狼这件事的影响,所以他这几天悄悄把周边县城都跑了一遍。汇报了下山采购的情况,又把探听了的消息说给他。
先是功山和宝林的,由于血狼人品太差,什么坏事都干,有时候连江湖道义都不讲,被他抢劫勒索杀害的人太多,青龙寨剿灭了他们,不仅没人反对,反而觉得这是替天行道,所有人都高兴不已,大伙私下聚在一起议论麒麟寨时,说好话的还多一些,至于两处县衙,反正是剿匪,谁剿不是剿,他们不仅省了事,还少了好些苦主的控诉,干脆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朝廷方面,听说朝廷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平贼方略,就是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访绥延、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所有军队又归五省总督熊文灿调遣,总督驻扎勋阳,先把起义的队伍割裂开,再分别剿灭。
勋阳,罗汝才终究没有守住他!现在看来也许曹操并没有错,而是自己想当然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山寨看来也是问题,一旦做大引起朝廷大军关注,估计就有麻烦了,还要早做打算才是,只是该去那呢,延安吗?
思绪走神,不过杨通听到这些就大概明白朝廷的意思了,不就是日本人当年的“囚笼政策”吗?看来李自成他们吃亏了,不过这是好事,他们专心剿贼,自己只要不被盯上,还可以悄悄躲在后面积攒实力。
李鹤又说,如今山西、河南大旱,中原大地饿殍满地,皇帝亲自祈雨也没有效果,最近下了罪己诏,只是没有效果,地方官吏却仍旧逼粮催科、盘剥百姓,多处地方民怨沸腾,再下去随时有可能发生民变。
“我已经和郑叔商量好了,咱们尽可能的救济一些百姓吧,反正咱们粮食还有富余。对了先生,要是你是崇祯皇帝,面对如此国势,你会怎么办呢?”杨通突然有些莫名的问道。
“学生不敢妄加揣测,这是一死局,不知道大当家有何高见?”李鹤多年的儒家教育,虽然没能把所学卖给大明朝,但又怎么敢妄议皇帝是非。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就是突然想到,要是果断放弃陕西山西河南,将兵力用于防守北方清军,待消除北方之患后,再慢慢积蓄国力,到时候流寇全部集中在这些地方,根本无妨养活他们所有人,岂不是会自乱阵脚?”
“满清出兵只为掠夺,往往都是秋后入侵,劫掠一番就回去了,而流寇确是掠夺大明疆土,怎可相提并论?如果二选一,应该是在确保京师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消灭义军才是!”
“先生觉得朝廷拿什么剿灭义军呢,你看这些年,流寇消灭了吗?”
“学生不知道,没有饷银就没有办法募兵,没有士兵就不可能打仗,要有饷银就得加税,最后又是百姓负担加重,被逼造反?”李鹤诚恳的回答。
“那为什么非要增加百姓的负担呢,那些什么福王、吉王、端王、秦王的为什么不可以纳税;那些勋戚甚至太监,手里那么多田地,为什么不纳税?那些挂靠在地主官员名下的土地,就可以不纳税吗?盐铁之利天下皆知,可实际纳税多少?那些商人家资千万,又缴纳了多少税呢?”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暴击李鹤的内心,他先是回答不上来,后来干脆表情奇怪的看着杨通,分明在质疑他,“这些人要收税吗?”
“那你说崇祯会通清廷议和吗?”问完之后,不要他回答就让他回去了,他知道大明前后议和了好几次都不了了之,大概明白了苦逼的崇祯皇帝的心思了。
估计也是所有天下文人的心思,满清就是手臂的毒疮,流寇才是心口的病灶,丢一只手不重要,心脏才是必须保住的地方,再说天朝上国和满清议和多丢人啊,难道不应该是清朝来跟大明朝议和吗,这样有损大国国威的事,怎么能由天子来干呢。
归根到底,崇祯自认是中兴之主,放不下面子,希望有一群大臣来拼死直谏,自己在顺水推舟议和,要是有言官弹劾,自己也可以让大臣承担责任。
可是大臣们正忙着斗争呢,没做什么都还担心被抓到把柄弹劾,这种自己站出来当靶子的事谁敢?最后白白送命不说,事情能不能办成还两说。
再说了,满清打过来又怎么样,受害的只是普通百姓而已,这北京城固若金汤,他们又打不进来,犯不着自己往火坑里跳。
现在的大明,早就不是文官死谏,武将死战的时代了,现在的大明,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大明,皇上把自己整成了孤家寡人,注定要一个人默默的抗下所有。
一个罪己诏能起什么用,好像后面还有好几道呢,崇祯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想让百姓同情你理解你支持你,想多了吧!
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流寇杆子多如牛毛,但这些和大明的官员没有丝毫关系,他们和那些勋贵不过是明朝这课大树上的寄生虫,世道越乱对他们越有好处。
就像当年的孙承宗,主张在关外修筑城堡防御后金。本意是好的,可执行下来却成了官员中饱私囊的肥差,反正修得再好也会被后金捣毁,随便修一下甚至直接报个数字就可以拿大笔的银子,岂不是更省事。几年下来不仅没能防御后金,还把大明朝廷拖垮了,最后追究责任的只是他一人而已。
纵观整个朝廷,只有皇上一个人是真心想振兴大明,换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这也许才是大明真正败亡的原因吧。
老百姓可看不到虚的,他们不会讲大道理,但是心里有杆秤,他们是用脚投票的。崇祯皇帝不要了,杨通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