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咳……你……我本是存了一丝……仍是不愿……是……负了……”墨迹未干的写满长治久安的折子似也随之压抑地抖动起来,是地震了吗,不,动荡的是这天下,不过,早早便知晓的。
“远远的便见着你那鹌鹑,怎的,今日那位也不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只不过在“那位”二字上压低了声,一下也显出了距离。
被搭着肩的,瞧着素净的脸,倒也是坚毅,明明讨不着好。
“不说这些不想干的了,今日的诗会你可记得?”
“啊?!”眼中神色四散开,怔怔地凝着一处,“诗会的章,今早,娘亲交与我了,不会忘。”
绕着秋菊转了一圈,抬脚间又回到久坐的软垫上,掀起册子,捻了末几页。
“虞儿虞儿,喝一盏菊花茶,醒一醒,该赴会去。”柔软轻喃,拌了明黄色,浇一瓢霭霭暮色,秋季的风韵不外如是。
“韶虞,这是我家妹妹。”反倒是粉袄少女强拉着少年的衣襟,有趣的很。
只微微笑着点头示意,即便如此清傲,少女的脸愈发印得芳菲一片。
“月色撩人,此次诗会不若便以月为题,一个时辰后于小厅汇诗。”
有高声应和势要一举成名的,也有默默踱步摇头晃脑的,为落个自在倚着栏杆的,青衣小厮脚下生风,酒香、菊香、蟹香,倒不知今夜何处出个唐解元,抱得秋香归。
又坠入梦境。
虚笼着白雾,却又带着股让人青筋暴起的引子,时至清宣宗道光十九年岁次己亥四月廿二。
“二哥,这是便交给我罢,不过百根竹子的事……”顾着母亲的面子,官帽上的东珠和红宝石微微旋了一旋。
“大人,大人,不妙了,有人一纸公堂告上了表少爷,还,还诋毁说是老爷您的指示。”哐啷一声,破碎的茶盏旁,还有衣肉落地的闷响。
“说……贪了多少!!!”
“叁……”
“三斤!”胸前的仙鹤仿佛要被撕扯开,“你当日是如何言之嚯嚯……”
“表哥,表哥救我,我错了,那三百斤的……我全数卖了,没人有证据拿我的,只要,只要到时二哥开口,对,对……”
“叁百,叁百斤,你,你可真是要发国难财。好,你有这本领,便自去谋你的富贵前程。来人,压了送走。”气极了反倒静下心来。
“韶虞,可有佳作了,咱们去小厅吧。”惺忪间云衫摆摆,四下早已归置好了笔墨,纸砚香氛晕染开。
对门有一个少年,生得美如冠玉,谈吐尤其风雅,便心生爱意,设酒宴款待。问他的姓氏,少年自称是金陵人,不想竟与自己同姓,更觉亲近,就同他结拜为兄弟。受邀家中,见书房、住处明亮整洁,但门庭冷落,无仆人、书僮。那少年引我入室,招呼妹妹出来拜见,他妹妹年约十三四岁,肌肤晶莹明澈,就是粉玉也不如她白的。一会儿,其妹又端来茶敬客,好像家里也没有丫鬟、女佣。我虽感怪哉,也知世间百态。这年中秋佳节,月明如昼。妹妹素秋准备酒菜,忽有一青衣丫鬟捧着酒壶,一老妈妈端鱼。俞慎惊讶地说:“她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侍候,却麻烦妹妹呢?”俞恂九微笑着说:“素秋又作怪了。”只听到帘内吃吃的笑声传来,俞慎不解其中的缘故。到了散席的时侯,老妈妈同丫鬟出来收抬碗筷,一沾水竟化作纸人。
万物化形,真心不假。
素蟒结缘,福祸可支。
笑人生,秋夜雨寒潭。
赴科举,长安一日花。
月色鬼鬼,倚罢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