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10月,云霄山的枫叶红了。黄、桔黄、红、火红,层层叠叠漫山遍野,让这座武林仙山一下子变得好不热闹。
一阵风吹来,无数枫叶随风而起,像极了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蝶。楚薇澜仰头观赏着这漫天的缤纷,此刻的她,正坐在自己的白马上跟着一众同门沿着盘旋的山路下山。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大师伯景渊:国字脸、剑形眉,此时他正与身边的弟子说着什么,不时夹扎着豪放的笑声,一听就知其内力惊人。紧随其后的便是楚薇澜的师傅景鹜:虽然景鹜今年已42岁,但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残酷印记仍无法掩盖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楚薇澜跟在景鹜的身后,与她并驾齐驱的是师叔景灏。
天人一般的景灏,此刻正面带微笑观察着身边的少女:“澜丫头,每年10月山中都是这般景象,你怎么回回都跟头次见一样稀罕啊?”景灏语中带笑。
薇澜回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男子,漫天的红叶顿时变得模糊,仿佛天地一切只是衬托他的背景。“你都说了,每年一次呢!怎么能不稀罕!”楚薇澜毫不示弱地答道。
“澜丫头,”景鹜转过身来,“再过两个月你就满17了,也是时候考虑考虑女儿家的事了!”这已不是景鹜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了。
“是呀是呀,澜丫头,你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师叔替你说媒去!”景灏马上借题发挥,“前段时间收到子阳的来信,人家嘴边可一直挂着你啊!你们俩从小就要好,你要是心里没别人,不如...”话还没说完,楚薇澜已经一剑砍过去。景灏灵巧地一躲,随即大叫:“谋杀师叔啊!”
“师傅!”楚薇澜一声娇嗔,她自知哪是景灏的对手,只得搬援兵。景鹜在旁一直微笑着看着这二人,原本指望着借景灏的口说自己想说的话。如今徒弟求救,景鹜只好假意板起脸道:“师弟,你也委婉一点,澜丫头毕竟是女孩子,会害羞的!”
“她会害羞?!”景灏立刻强烈反对,“害羞的女子会吟什么‘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吗!我且问你!你当日思的是谁!!”语罢,景灏已经“驾”的一声,一溜烟策马奔出,带着一脸坏笑。楚薇澜涨红了脸,用力扬鞭追上前去,手中挥舞着长剑,嘴里骂道,“臭景灏!我,我,我帮掌门教训你!”众同门统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去年的3月,春分,众弟子进行完春分的“立蛋”仪式后,开始饮酒吟诗。楚薇澜没力地趴在圆桌上,无精打采地随手玩弄着手上刚绽出花苞的迎春花。“小师妹,你也来吟两句!”不知哪个师兄喊道。楚薇澜头也不抬,隔了半天才叹出一口气,缓缓地分外幽怨地吟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从此,美少女楚薇澜摇身一变,成了鼎鼎大名的思春少女楚薇澜。
经过三天赶路,云霄阁一众已来到江湖重镇平阳。
平阳,自古就是江湖的中心。今天下午,一群青衫剑士来到镇上,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云霄阁的高手。要是换了在别处,怕是早已迎来群众的围观。但偏偏是这平阳镇,竟无一个路人面有异常楚薇澜自幼便听过一句趣话:平阳镇一步一个剑客,三步一个武豪,十步一个掌门。虽然夸张了许多,但这就是江湖重镇平阳,常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这个月的平阳将会因4年一度的“奕”变得分外热闹!
“奕”,取下棋者博弈之名,实则指武学切磋。
而今江湖,四大门派鼎立。其中包括东方的云霄阁,擅长剑法;西域的火莲堡,擅长阵法与幻术;南海的霖瑶殿,擅长拳法与刀法;以及游子阳所在的天山,擅长用药。虽然江湖上实则只有四大门派,但各门派又分了许多细部。如楚薇澜所在的云霄阁就分为4小阁,以大弟子景渊为首的青阳阁主练阳刚的青阳剑法,以二弟子景禅和三弟子景鹜为首的忘忧阁主练较为阴柔的忘忧剑法,以四弟子景玉和五弟子景廉为首的太虚阁主练以虚招惑敌的太虚剑法,以六弟子景灏为首的星凌阁主练以快制敌的星凌剑法。
“奕”的整个赛时为7天,前4天是4大门派中各分部的内部比拼,优胜者作为自家门派的代表参加下一轮比赛;其后的两天是小组制半决赛,即上一届的第一名与最后一名一组,第二名与第三名一组,相互较量;最后一天分成两部分,上午为3、4名角逐赛,下午则是争霸的决赛。
为何一场武功比赛能吸引四大门派的全力参与呢?原因不只赢得名望这么简单,而是因为其背后的主办方:眦炎宫!
眦炎宫是一个趋于传说的武林门派。据说四大门派的开门祖师都是眦炎宫的弟子,而四大门派,准确地说是整个武林,都接受着眦炎宫的绝对领导。眦炎宫是个传说,是因为江湖上从未有人打着眦炎宫的名号行事;眦炎宫也从不参与类似于“奕”这样的武功盛会,其武学修为如何,天下人无从得知。种种迹象表明:眦炎宫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组织。除了一个时候:便是“奕”举行的时候,人们才会重新想起这江湖真正的主人是谁。
每届“奕”之所以都在平阳镇举办,是由于平阳镇正在眦炎宫所在的眦炎山脚下,这也是平常人能到达的离眦炎宫最近的地方。而在“奕”上夺得冠军的人,将有一个莫大的殊荣,便是可携带一人进入眦炎宫,那时他们可以问宫主一个问题,宫主将对其知无不言。由于眦炎宫的传奇色彩,以及其武林领导人的地位,人们都避讳直呼其真名,而是将眦炎山称为圣山,而把眦炎宫称为圣宫。
楚薇澜一行人来到镇上最大的“平阳客栈”住下。说来有趣,由于这个客栈面积大,其设施在平阳镇来说也算是第一了,于是受到了武林人士的一致喜爱。除了楚薇澜等人居住的4楼,以下的3、2、1楼依次住着其他三大门派的高手,真是其乐融融!
用过晚膳,楚薇澜像往常一样来到景鹜的房间给师傅捏肩。“澜丫头,”景鹜一边享受着徒弟的孝心,一边温柔地说着,“可曾记得师傅说过的话?你也不小了,也该为将来考虑考虑...”景鹜转过身,一脸慈爱地看着薇澜。
对楚薇澜来说,她早就把景鹜当作自己的母亲。当母亲跟青涩的女儿谈到婚姻大事时,楚薇澜也给出了女儿通常的反应:“师傅!澜丫头不嫁,澜丫头一辈子陪着师傅!”
“傻孩子,哪有一辈子陪着师傅的?”景鹜嘴上嗔着薇澜,眼角还是不由得弯了起来,“那****景灏师叔提到的,你可曾考虑过?子阳这孩子,我看还是不错的...”景鹜试探着问道。
自从那天景灏提起游子阳,楚薇澜便知大家定是误会了她当日吟的那首相思的情诗是暗指子阳。毕竟与她最想熟的男人,除了景灏,便是游子阳了。景灏是师叔,大家自然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谁会知道思春少女楚薇澜曾经在上元节悄悄溜下山遇见了一个朴宇呢!
朴宇!唉!还是断了念想罢!他看起来应该比景灏还大几岁,他那样一表人才,岂能还没成家?再说了,自己把真实姓名和门派都告诉了他,都一年多过去了,也没见有人上山来寻过!罢了罢了,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想到这里,楚薇澜的神色不禁黯了黯。景鹜看见徒儿的小脸先是浮上一层红晕、然后又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纳闷,故又问道:“怎么了?你难道心中另有他人?还是担心子阳不喜欢你?”
“是呀是呀,子阳说我是丑丫头呢!”楚薇澜并没十分在意景鹜的话,顺口说道。
“哎呀!原来是为了这个!!”景鹜突然惊喜万分地站起来,拉着楚薇澜的手,虚打了一下手背,把楚薇澜吓了一跳,“澜丫头啊,子阳前几天给你师叔来信,托他探探你的口风,看你对他是否有意。若是有意,他就要即刻提亲呢!”
“什么!”楚薇澜的眼睛从来没睁得这么大过,“提亲?”
楚薇澜的声音,响彻整个平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