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温余笙身上，结完账后他们一同走出去，温余笙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你们路上小心点。”
“放心啦笙姐，我们开车可稳了。”
“是啊，你们早点回去吧，妹夫不还要工作呢么明天。”
看着他们喊着姐夫妹夫的，尚瑾鄞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余生的辈分不升反降了啊，他还没有半点排斥。
“到家了报平安。”
余生此时开口了，显得特别有威严。
“收到！”
“收到！”
“好嘞！”
“明白！”
“……”
他们突然都一本正经，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然后就都笑了，上了车。
余生给温余笙开了车门，随之自己绕过车头，上车之际跟尚瑾鄞打了个招呼，点了下头。
一路上，温余笙都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跟余生说话。刚她也喝了点酒，今天元宵佳节，大家都高兴。但余生却没让她多喝，他始终没忘记之前喝醉了撒泼的模样。
“余生，最近公司事很多吗？”
温余笙突然开口，跟风一起传到他耳里，声音很轻。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嗯。”
“嗯！？”温余笙反问，“余生能不能不说这么菱模两可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一肚子怒火，明明今天还挺开心的，余生也为了维护她的骄傲主动说他追的她，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可是别说这些日子很少见到余生，就连今天，除了余生说追的她那次之外，温余笙只要一碰到他就会躲掉。好像是瘟神一般。
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余生转头看她，声线缓而慢，“怎么火气这么大？”
她眼眸低垂，刘海形成的阴影遮挡住好看的双眸，“余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等余生回答，她又继续说：“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我感觉我们现在越来越远了？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以跟我说，不要对我莫名其妙的疏远，我不想做被抛下的那个你懂吗？”
她这阵子患得患失。或许是因为这段感情她本身就没什么自信，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配不上余生，所以一开始余生才不喜欢她。哪怕后来他们正式交往了，她也觉得余生是不是看她可怜在同情她，好像这份感情一闪即逝。
余生的眸子愈发暗沉。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温余笙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
抬起手，想要安慰她。可就在伸出一半的时候又停在那里，最后收了回来。
这些举动落入温余笙眼中，她感觉眼眶有些酸涩，声音也不自觉哑了几分，“就连碰都不愿意碰我……我真失败啊……”
“温余笙，”余生低声喊了一句，“我……”
想说些什么，后面的车子一直按着喇叭，回过神，发现已经绿灯了。抿着唇，只能先开车，回头再说了。
温余笙神情落寞，她一句话也不想讲，只感觉左胸口好疼，感觉心脏给人揪着，快要喘不过气了。
回到别墅后，温余笙无精打采的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去，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余生。
看着她的背影，余生的眸色黯了一些。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启唇，“温余笙。”
下意识，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向上走。
见她置若罔闻一般，他快步上前，拉住温余笙的手腕。
不知怎的，温余笙反应很大，几乎想都没想就甩开了，低声吼道：“别碰我！”
余生身形一怔。
这个高度温余笙正好跟他平视，四目相对。
温余笙也发现自己反应激动了些，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淡淡开口：“我累了，想睡了，晚安。”
在她转身之际，余生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温余笙便趔趄了几步靠在他胸前。
刚想挣扎，只听余生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让你感到不安了，是吗？”
温余笙目光一滞，身子一僵，整个人感觉非常沉闷，挣扎了两下。
余生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拥着她，声音低沉而沙哑，“温余笙，你很好。你不用不自信。尽管这场恋爱是你开始的，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对你有感觉，而不是可怜你同情你。”
他说的缓慢、认真，顿了顿，发觉温余笙没有挣扎了之后，他才继续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八岁那年，是我第一次开枪，也是我第一次杀人。时隔多年，我去东南亚的那次，又开枪了。尽管他没死，但我的手上还是沾染了他们的血。温余笙，我舍不得把这污浊之气带给你，明白吗？”
听完这些，温余笙久久无法缓神。明明经历这一切的是余生，她却仿佛身临其境。
八岁……
当时的余生，一定很害怕吧？会不会整夜整夜噩梦缠绕？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就拿着枪。他们怎么忍心去逼迫余生啊。
温余笙突然为余生感到心痛。
转过身，看着余生，红了眼，“对不起…是我不够信任你……对不起。”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掉出眼眶，落在余生的手背上，他只感觉这泪水比他碰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烫。
苦笑了一下，抬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着眼泪，“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呢？温余笙，如果可以我想给你一份纯粹的爱。”
温余笙，我该怎么做才好？我早已污秽不堪，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舍不得把你也毁了。
温余笙摇摇头，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着他，额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带着哭腔：“没关系的余生，没关系的。”
只要是他，就够了。
她温余笙这一生所求不多，只希望余生能够陪伴在她身侧，往后共度余生之人是他就够了，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温余笙抱着他哭了一晚上。明明余生都没跟她说什么，但她好像能够感同身受余生的心情一样，她在替余生痛哭。
最后哭累了，酒精挥发，她便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余生把她送回房里，替她脱下外套盖好被子，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喃喃：“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