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七琅开始了他艰苦卓绝的练功生涯。
这轻功身法的第一步,讲究的是一个“轻”字。
就是将身体练到最轻,最好轻如鸿毛,飘如柳絮。
如何做到这一步?
吴名子给出的方法是,将他自己绑在陆七琅的腿上,让陆七琅负重奔跑。如此过个一年半载,再给陆七琅解绑,到时候,陆七琅必定能达到身轻如燕的地步。
陆七琅对吴名子这套练功方法表示了异议。
他认为吴名子这套方法不仅老土,而且效果应该也不会太明显。
否则江湖中人早已趋之若鹜,将之奉为无上经典,广为流传。
但事实是,江湖中很少有人这么做。这便从反面论证了他的观点。
陆七琅进一步认为,完全靠自身毅力苦修,不能持久,应该借一些外力来加快这个过程。
譬如说吃点强身健体的补药,促进一下身体机能的开发。
他就此还向吴名子索要江湖中久负盛名的“空明散”和“离魂丹”,但都被吴名子无情拒绝了。
吴名子拒绝的理由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两种神药。
这让陆七琅在心里将吴名子鄙视到了尘埃里。他觉得作为一个世外高人,还是一门门主,吴名子除了那几本不堪入目的秘笈之外,再无别的神奇之处,实在是丢了世外高人和一门门主的脸。
左思右想之下,陆七琅又提出建议,让吴名子将一身功力传输给他,就像远古时代,双手搭在后背,出一身汗,冒一团烟,便大功告成的那种。
吴名子反驳了陆七琅这番操作的可行性,并说出了一堆理由:
首先,他一身的功力实在太过浩大雄浑,若真的全部传给陆七琅,陆七琅极有可能接不住,最后爆体而亡。
这就像吹气球,少吹一口气有些瘪,多吹一口气就炸,中间的力度极难把握。
其次,这种传功方式多用在男女传功上,男男传功的话,极易走火入魔,至于走火入魔后有何神鬼难测的行径发生,没人说的清。
总之,经过一番充分且热烈的讨论,得出的结果是:
吴名子虽然认真听取了陆七琅的建议,但很可惜,一个都没有采用。
于是陆七琅便只好把吴名子绑在了腿上,如附骨之蛆一般,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便是拉屎撒尿也不能将他弃之不顾。
.....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
期间这袋子里居然还莫名其妙的下了场雨。
这雨下的离奇,陆七琅便问吴名子,这乾坤袋中,无阴无晴,哪里来的雨?
吴名子解释说,这袋子乃是世间极为稀罕的宝物,不仅可以纳须弥于芥子,更是密不透风,因此,水汽不能散去,这里不知死过多少人,时候一长,死人身上的水汽自然积聚到一处,形成雨雪。
不过也正因为有了这场雨,陆七琅和吴名子才免去了易尿相食的尴尬。
至于吃的,饥渴难耐之下,陆七琅觉得那骨头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
陆七琅的轻功已经练得有声有色。
当吴名子松开他双腿的时候,陆七琅便腾身而起,站在了一粒鬼火之上,兀自不落。
这让吴名子也不得不纳罕:“这才几天的功夫,你竟已将轻功练到如此境界?”
陆七琅站在鬼火之上,昂然而立,手抚下颌,作出一副潇洒不羁模样。他得意一笑,心说难道我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天才这种秘密也要告诉你吗?念头一起,便连续打出几拳,又踢出几脚。口中一边突突的配音,一边哼哼哈兮的渲染氛围。
吴名子评论道:“徒儿,你这一张嘴又是突突的响,又是哼哼哈兮的叫,怕是要忙不过来了吧?”
何璧乐刚要站定身形回答,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身子便从高处跌落下来。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后,哀嚎一声,怒声道:“什么情况?”抬眼见刚才脚下那点鬼火已了然无踪。心知必然是吴名子捣鬼,但也懒得追责,那只会让他得些口头的便宜,实际的好处半点也不会有。
吴名子看了看他,道:“七琅,你这轻功的第一步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要学习第二步了。”
陆七琅从狗啃屎的状态恢复过来,呲牙裂嘴一阵,道:“师父,这次你可不能再绑我腿上,像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了。”
吴名子摇摇手道:“没那么复杂,你现在几乎可以踏空而行,只要控制好身体,便可借空间中微小波动产生的气流之力,继续腾空而上。”
陆七琅道:“那我该怎么办?”
吴名子道:“你且感受一下空间的波动吧。”
陆七琅闻言定住,闭上眼睛,只觉得所处之地万籁俱寂,死气沉沉,更哪有什么波动?不过他也并不气馁,将头脑中的杂念一一刨除,只剩一丝神识探出,在幽寂的虚空中寻找那微妙的颤抖。
吴名子看他傻傻的站着,像根腐朽破败的棍子。时间久了,深感与一根棍子为伍,颇为无聊,便说,这轻功也非一朝一夕便可练成,不如咱们开始练《唯我独尊十六掌》如何?
陆七琅腹诽一番,吴名子果然不是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哪儿有一事不成,又去做另一事的道理。便婉言拒绝说:“我想把轻功练成之后,再去学别的,我做事情从来不会三心二意。”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师父难道没听过小猫钓鱼的故事吗?”
吴名子问小猫钓鱼是什么故事?
陆七琅便给吴名子讲起了这段故事:
传说,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住着两只猫,两只猫本是一对母子。
师父或许要疑惑,在这故事里为什么没有猫父?
如果没有猫父,猫子又是从哪儿来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所以不做过多铺垫,你权当那猫子是猫母捡来的也行。
吴名子点头认同了陆七琅的这番解释。
陆七琅便继续说:
有一天,猫母见天色晴好,就带着猫子去海边钓鱼。
谁知道在去海边的路上,碰巧遇见一个下界的神仙。
神仙见他们要去钓鱼,便说,我这儿有金钓竿、银钓竿和铜钓竿,你们可以选一个去钓鱼。
猫母说要金钓竿。
猫子说要铜钓竿。
两只猫的理由都很充分:
猫母觉得金钓竿值钱;
猫子觉得它们只是猫,要金钓竿也不能换钱,换了钱也没地方花,不如把机会留给别人,而且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人用金钓竿钓鱼,这样的人看上去就跟暴发户一样。
猫母同意了猫子的说法。最终放弃了金钓竿。
吴名子觉得稀奇,便追问,暴发户有什么不好?
陆七琅考虑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不好,我其实也很想当暴发户,可惜没这机会。
“那这对猫绝对是傻帽。”吴名子说,“如果他们不是,我就是。”
陆七琅打量了吴名子片刻道:“那神仙见这对母子如此深明大义且不贪恋钱财,便把三个钓竿全都给了他们。”
吴名子猛地顿住,接着哈哈一笑问:“那后来呢?”
陆七琅把吴名子当傻帽似的看了一眼,道:“后来这两只猫就去钓鱼了,小猫一会儿用金钓竿钓鱼,一会儿又换银钓竿钓鱼,最后再换铜钓竿钓鱼,如此反复了很多遍,最终却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吴名子感慨一声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傻瓜就是傻瓜,就算手中有金银,也只把金银当做破铜烂铁,这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陆七琅道:“师父大概忘了我讲这故事的初衷,我要说的意思是,三心二意乃武学大忌,一心一意方能成就大事。”
吴名子恍然大悟,连说几个原来如此,但他在理解了这个故事的深层含义之后,依然不忘初心,坚持自我说:“这轻功和唯我独尊十六掌其实可以一块修行,而且一块儿修行的话更能事半功倍。”
陆七琅心中大骂一声,他妈的不早说。但还是从善如流,同意了吴名子双修的建议,至于三心二意不能成事的言论也就当没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