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筱美瞥了一眼天上那一轮大太阳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明天早晨七点半一起出发去书院上课。”
小不点这时便好奇大家都是怎么计时的,于是问道:“筱美姐每次看是看太阳算时间的吗?”
竺筱美笑着说道:“村子西边大路口有一台日晷,能测日影而计时。”
小不点又问道:“如果碰上阴雨天怎么办?”
竺筱美点了点小不点的小脑袋说:“小不点,你知道得太多了。真是无法理解,你怎么瞧着都是不满一周岁的小娃娃,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不点无奈地说道:“小不点自己也不知道呢。”
竺筱美接着说道:“阴雨天,日晷当然就不靠谱了。不过伟大的先哲们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又发明了漏刻与沙漏两种计时工具。漏刻巧用滴水之妙,沙漏巧用流沙之妙。小不点你知道漏刻计时的缺点在哪里吗?”
小不点:“冬天水会结冰?”
竺筱美微微一笑说:“聪明。咱们青山书院里有沙漏钟,每小时报时一次。”
四位小伙伴们各回各家后,竺天仁急匆匆地跑到自家屋后的菜园子里,然后端坐在那棵七八岁的夭桃树前,凝神静思,外放灵光。一个小时后,竺天仁站起身来,满头大汗,但是嘴角露出了微笑。
夜里,入睡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不点又听到那位辛姨在叫自己,慢悠悠地睁眼一看,辛姨这回坐在床边靠墙的小矮凳上,神情有点萎靡。
小不点连忙坐起身来问道:“辛姨你生病了吗?”
“这都被小不点看出来了,辛姨病得不轻呢!”那位辛姨无精打采地说道,声线不似中午那般甜美了,“辛姨缺少能量呀。这一个大下午的,太漫长了,哪里去找能量呢。辛姨这回想要提醒你的是,这个新世界的时间流速大约是旧世界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旧世界过了五个小时,新世界才过了一个小时。现在不清楚的就是这个新世界的微生物,植物,动物,乃至食物链的顶端角色人类,会因为这五倍的时间差异,进化出什么样的超能力来。不过也说不好,说不好新世界的人类不并不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呢?”
辛姨说着说着便不见了,小不点见怪不怪,躺下接着睡觉,心里还纳闷着:辛姨说话有头没尾的,现在是新世界,那么旧世界在哪里?不过没几息工夫,小不点便又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小不点的灵台内,灵光如高山积雪融化一般从四处涌来,一会工夫,整座灵台,便充满了缤纷多彩的灵光。红橙黄绿蓝靛紫,还黑白二色灵光,在四处游走。九根狗尾巴草越发茁壮,草间小精灵撒泼一般跳来跳去,一边吞吐着五颜六色的灵光,一边还打量着对面不远处,益母草丛中的小精灵。后者透过越发精神的七根益母草间的空隙,也在打量着前者,似乎还没决定要不要去串个门。
浓荫蔽空的青樟树冠内,樟木小精灵相对要稳重一些,不过在吞吐灵光的间隙,也偷瞄了几眼不远处,那里有一棵挺拔苍翠的南竹,还有四棵长势喜人的南竹笋。一只俏皮机灵的南竹小精灵,在四棵南竹笋和大南竹之间,翻来跳去的,似乎是嫌竹笋小子们长得太慢,需要老大哥南竹先生助力才行,丝毫察觉不到对面邻居偶尔瞄来的羡慕而嫉妒的眼神。
第二天,吃过早饭。竺筱美领着小不点出发前往青山书院,青山书院在竹隐村西北方向。出了村子西边的大路,往西三十里,再往北十来里,接着往东二十里,最后再往北三十来里,就能看到青山书院雅致而简约的大门了。
百里左右的山林之路,单纯靠脚力确实费时费力,不过有草木小精灵相助,唤出草木虚影,引来蜂蝶精魅们助阵,不消一刻便到了青山书院了。
青山书院分四个班,由低到高分别是格物班,致知班,诚意班,正心班。按照小不点目前的学识与能力,进入致知班戳戳有余。不过该有的章程还是要走一遍的,由小不点认识的张儒士负责考核,一本《识文断字》,童子的标准是能识出前半部分的字,小不点当然不在话下;还有就是外放灵光,唤出任意一株草木虚影,小不点更是手到擒来。张儒士火速为小不点办好了入学手续,不过起名字一事倒是突然卡住了,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在书院里大呼‘小不点’吧,况且小不点将来也会长大的。小不点自个也在纳闷着该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天蚕神衣的领口上突然大放毫光,现出一个古意盎然的“烛”字,然后又有两个游龙走凤般的字迹浮现在小不点的灵台上空,却是由九色灵光列阵而成的“希燃”二字。张儒士看到“烛”字异象,大为诧异,心道:怪哉!怪哉!小不点又报上自己的名字叫“希燃”,于是小不点的书院称呼便是“烛希燃”了。
领了三本书,头一本便是《识文断字》,不过致知班是从这本书的下半部开始学起。上半部一千字,配套草本故事一百篇;下半部二千五百字,配套木本故事二百篇。第二本是《自然万物》,重点介绍的是植物与动物,共有一万种;第三本是《灵性与灵光》,讲述灵性与灵光的特征及二者之间的关系,还有灵性参悟之法和灵光运用之法。
张儒士一边领着小不点去致知班的课堂,一边笑着说道:“正好竺筱美这一届的学生由我授课。就是从格物班一直带到正心班毕业为止。这一届致知班共有二十名童子在读,算上烛希燃同学,便是二十一名童子了。”
一会儿便到了山坡下的一所别院中,院前有几棵低眉思量的垂柳,院后是一排青翠欲滴的杏子树,但见花褪残红,青杏尚小。院内大厅中有二十来张书桌,四方排开,每张桌前配一副凳子,大部分凳子上都坐着前来听课的童子了。
张儒士先把小不点领到讲台前方,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番,并用灵光在黑板上写下“烛希燃”三字。其实大部分在座的童子都知道小不点的事了,毕竟小不点横空出世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不过对于小不点的真实姓名,大家却是头一回听说。
上午的课程是两个小时的《识文断字》,一个半小时的《自然万物》,中间休息半小时;下午的课程是一个半小时的《自然万物》,两个小时的《灵性与灵光》,中间同样休息半小时。
《识文断字》中有一篇说到,凡开花之属,大都能引来蜂蝶。自然界的草木之花,只能引来自然界的蜂蝶;而通过灵光外放,经由草木精灵召唤出的草木之花,却能引来虚空异界的蜂蝶精魅。这些蜂蝶精魅带给灵光主人最基本的附加能力便是行走加速,甚至能举步如飞。
尽管在上学来的路上已经尝试过蜂蝶精魅的加速能力了,小不点还是觉得这种说法很新奇,很有意思。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虚空异界,在哪里?可惜书上没说。
《自然万物》中说到了动物与植物的依赖关系。开篇便说,行走荒野也好,对草木之属行格物之法也好,了解草木身上身下乃至周围,可能有哪些动物,至关重要。一方面,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是友好的,你自以为很正常的行为,可以会引来动物之属的攻击,甚至是以命相搏。另一方面,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是坚强的,有些脆弱而稀有的小动物,可能会因为你的一个不经意的习惯性行为,而绝种。
小不点看到这里,便联想到自己昨天格竹之时所遇到的那一只红头大蜈蚣与那两只绿毛大蜘蛛,如果是肉眼见到,估计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不过对那棵青樟树格物之时,也没见着什么蜈蚣蜘蛛上前阻挠。不过再往回细想的话,红头大蜈蚣浑身灵光闪烁,额头两根腥红的触角更是灵光耀眼;还有绿毛大蛛蛛吐出的蛛丝也是灵光惊人。难道动物也能外放灵光?还有一个细节,那时没太在意,大蜈蚣的触角和大蜘蛛的蛛丝都能吸收外来灵光,壮大自身。有点可怕。人类能不能直接吸收外来灵光,充实灵台呢?
《灵性与灵光》阐述了灵性与灵光之间的关系,灵性自然而发,便能生出灵光;灵光渐用渐熟,亦能反哺灵性。白天,大日高悬,灵性隐而不发;夜间,明月高照,灵性一发而不可收。
小不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的原因是夜间灵性果然是一发而不可收,一小会儿就恢复了满灵台的灵光了;摇头的原因是可惜白天的时候,灵性不能一发而不可收。不过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白天只能隐而不发了?反过来说,为什么夜间就能一发而不可收了?前者是因为大日高悬?后者是因为明月高照?大日和明月,缘何致此?这些书上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