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这一窝小崽是白色的。肉乎乎得特别可爱,院子里一些善良的大叔大妈们瞧着他们,欢喜得很。有一个老奶奶,我喊她虎子外婆。她的家里养了六只狗!虎子是最小的一只,在我看来,这个虎子并不不太好看,脾气也凶得厉害,平日里很是喜欢跟果果干架,可它外婆却把它当成个心肝宝贝,常常边走路边跟她讲话。虎子脾气不好,阿婆常常是教育它。每次见到果果,虎子外婆警惕地喊虎子向另外的方向走,生怕它扑上来咬坏了果果。而当虎子不在时,它的外婆便会慈祥地抚摸着果果的脑袋,高兴地喊它“花花”。兴许是阿婆上了岁数,听不清我们告诉她的果果的名字叫果果,也许是她听到果果的名字会从果实联想到花朵,但这都无所谓了。关键是果果倒挺喜欢这个名字,每回阿婆大老远地喊它一声“花花”,它就飞一样地跑过去了。
其实,最早去喂养小白的就是虎子外婆。虎子外婆家里有六只小狗要伺候啊!所以用她的话说,也不差多喂这一只了。我常常看到她拿着自己做好的肉馅儿饼去给小白,而这个小白呢,也时常去阿婆家楼下溜达几圈,睡个懒觉,等着有馅儿饼从上面掉下来。现在,小白生了小狗,正在坐月子,阿婆就天天送些吃的过来,也不让小白四处跑动。在人类的眼光里,狗妈妈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算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找不到了——不能相夫了,也要好好地教子才是。说起这个不负责任的,谁都不知道那是谁,就凭着这一窝白花花的小胖子,想必那个狗粑粑也应该比较帅气和呆萌。好几回,大家都怀疑到了果果头上,认为它最有可能,因为那时候小区里的白色狗狗还不算多,而果果又属于呆头呆脑比较可爱的那种类型。但我绝不会怀疑是果果,果果是不可能跟小白私会的,它根本没有那个机会。自从它跟小白眉来眼去之后,我就时刻警惕着,不停地用一副世故家长的口气教育它:“你怎么能跟一个柴火妞谈恋爱呢?!”而果果,每次都趴在地上,双眼斜视四十五度看我,透出强烈的鄙视。如果有一个狗语翻译器,解读出来的大概就是:“你懂个屁!爱情不分贵贱!”总之,它即不满意我的封建思想,但也没别的法子,毕竟遛狗绳掌握在我的手里,这就好比统治者拥有领导工具和决策权一样。所以,既然无从知道小狗崽们的爸爸是谁,就大可不必先考虑这个问题了。眼下,怎么安顿这些小狗狗们才是当务之急。等小狗们差不多断了奶,阿婆和其他的大姨们便去掏了狗窝,一只,两只……只有两只小狗。阿婆说,大概是小白还小吧,不能养育那么多,所以只生下两只下来。打那之后,小白的身后就多了两个奶凶奶凶的家伙,像是两个保镖。
这样地,这个院子里渐渐地热闹起来了。偌大的草地上多了两只幼小的肉团子。它俩从走路,到慢跑,再到疯跑,在阿婆和其他大叔大姨们的照顾下,还是茁壮地成长着。阿婆每天都会带着自己做的馅儿饼去送给它们,嘴里念叨着,“真能吃!给三个大饼都不够你们吃的!”这个时候,小白就用它那张仿佛永远在笑的脸看着阿婆。小白的脸是这样的,它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角让你感觉它总是在笑,即便不摇尾巴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微笑的脸庞和哀怨的眼神,很快就让阿婆的心为之融化了。于心不忍的阿婆那刚脱口而出的抱怨立刻变成了对小白的宽慰:“好了好了,我随口说说的,你看你还真往心里去啊!快吃吧,不够我再给你们送来!”小白听到这个,就笑了,它笑的标志有两个,一是它们狗类特有的摆尾巴,另一个是小白特有的,咧嘴笑。送完肉饼,阿婆就摇头晃脑地走回家了,路上遇着熟人,就感叹:“小白,真精!”之后把小白怎么对待她的经过再一五一十地讲给那个旁人听,旁人听完后,宽慰阿婆一阵子,阿婆满意地跟人家道了别,背着手接着往回走,路上遇到另一个熟人,便又把方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认真讲起来……这样地一来二去,阿婆的唠叨还真的起到了广告的作用,小白家门口的伙食越来越丰富,甚至还有一个大姨给它熬了一锅鸡汤!我觉得,小白当时的心态大概是,“看看,我的选择还是对的!流浪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我可以在这里安家了。”
然而,作为一只流浪的狗狗,小白的命运并没有从此安定下去,它尽管在这里住下了,但它狗生的波折却没有就此而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