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山峰之上高坐一位的青衫儒士模样的中年人。
青衫儒士两指拎着一只酒壶,他抬手仰天喝了一口酒之后自言自语道:“朝为棋子暮为执棋,你们自认为已经跳出了小小的井底?以为可以海阔天空任我逍遥自在?”
青衫儒士又喝了一口酒之后自己回答问题道:“跳出井底的青蛙终究还是青蛙,若是做不到那走江蛟龙入海化龙,就算从棋子变成执棋之人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下棋之人指点好下一步怎么走?”
青衫儒士双手拍打双膝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他口中无声轻轻唱着歌谣。
再说李然这边,此时的他好受了不少,原本比较尴尬的两人在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后变成三人行。
白芷若风尘仆仆头发散乱的从骑马变牵马。
就在刚才,匆忙跳马的白芷若还来不及整理妆容就看见上官灵儿对着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她看见上官灵儿这真实的一笑她先是大喜再变大哭,上官灵儿见到白芷若一哭她也跟着大哭起来,一时之间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路疾驰而来她脸上面纱早已经消失不见,一身素缟也尘土布身,白芷若一时间似从云间坠落凡尘,看起来就像掉入凡尘的仙子,圣洁而又不拒人千里。
白芷若一直低声沙哑对着上官灵儿说对不起,李然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个圣女没少哭。
在上官灵儿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说之下她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白芷若先是诚心诚意的对着看起来只是略有虚弱实际如四处漏风的破败房屋顷刻就可倒塌的李然施了最隆重的一礼,她没上官灵儿那么缺心眼,她能感受到李然身体的破败。
李然摆了摆手,对于这个以真心对上官灵儿的圣女他只想敬而远之。
李然在两女的搀扶下骑上和他挺熟的温顺黑马,李然忽然想起天水,拿出三个月前那个叫詹台明静冷艳女子交易给他的天水,他略微思量了之后轻轻摇晃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瓶。
白芷若左手牵马而行,上官灵儿则是左手拉着白芷若并肩而行。
两人在刚才此起彼伏大哭之后就一路无言,上官灵儿终究还是初出江湖,遇见这种事之后饶是再活泼也会后怕。
而白芷若则不同,她心思灵敏,在其中一位老妪封住她窍穴之后她便心知不妙,果然,她们心安理得的把上官灵儿推了出去之后就把圣女带回军营之中。
白芷若恢复自由之后心如死灰拿出圣女令第一次下死命令那三位老妪不得跟随而来,老妪在圣女令的威慑之下不得不听命与圣女。
白芷若在骑马飞驰之中已经想好了一切,她不惜以自己作鱼饵引出色和尚,如果上官灵儿已经遭受不测,那么她也会不惜同归于尽也要为上官灵儿报仇,这个同归于尽的把握或许别人没有,可是她却有。
如果上官灵儿还安好,那么她便以她换她,她相信,以女子为炉鼎的那些旁门左道之人肯定会知道如何选择。
她一路风尘仆仆一路千思万想,好在她一切所想都没有浮与现实。
此时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上官灵儿,是让她知道真相还是蒙在鼓里。
白芷若心中暗暗骂着自己。
“白芷若啊白芷若!既然不能保护灵儿就不该带她出来!”
忽然,一声轻喊打断了她的心思。
“灵儿!”
上官灵儿茫然的向后看去,只见一身黑衣似乎更黑了一点的李然举着一个白玉瓶子对着她摇了摇。
上官灵儿那梨花带雨后如春笋出土一般的清澈道:“怎么了?”
李然示意上官灵儿靠近马匹,上官灵儿乖巧的听话来到李然身边,忽然她感觉身体一阵腾云驾雾,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而李然则是立与马背后面。
李然以左手抵住上官灵儿的后背,右手拿着玉瓶一转,砰的一声,瓶盖轰然飞出,李然手指轻敲玉瓶,动作才起,只见瓶中有半数以上的天水如山涧溪水流入清泉。
上官灵儿在感觉后背一阵温暖之后便不由微启红唇,接着便是一股甘甜入口,然后只感觉一种奇妙感觉淌遍全身,在酥酥麻麻中缓缓昏睡过去。
在意思清醒之后她发现自己右手完全没有受伤的感觉,就连之前那中心头抽动害怕的感觉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她忽然想抬头找什么一般,等她看到有一人牵马之时她心安了不少,忽然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打趣的声音。
“小妮子这是春心荡漾了啊!”
上官灵儿这才发现同坐马背扶着她的白芷若,她脸色一红没有言语什么,忽然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马停下脚步有些急躁不安的扭动身体。
李然用手抚摸马儿的头,他有些凝重的对着两女道:“你们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李然不等她们说话就想踏步而去,可是有两道身影比他还快的倒飞而来,那是前面对饮的柳老于胡逍遥。
两人分别卸力在地面踩出一道沟壑才慢慢停下急促后飞的身体。
胡逍遥脚步一点落到一处高点之上,他一手握弓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
柳老则是站在李然身边,靠近李然之后他第一次发现李然竟然流露出那种表情。
那种害怕又惊喜,不敢相信又希望是真的那种极为矛盾的表情。
似乎是游子归家后不敢相信已经不在的亲人竟然在家中好好等着他回家团聚。
李然怔怔的看着前方一位红衣女子,那副绝美的面容在他脑海之中不知浮现了多少次,那熟悉的感觉绝对就是她,就算两者气息截然不同,可是李然与生俱来的感知加上血脉上的羁绊,他可以肯定,这是娘亲啊!
对面一袭红衣对于李然的魔怔并没有一丝丝感情,她眼中只有淡漠,比看陌生人还淡漠。
对于对面那个必须死在她手里的家伙她都不屑于拔剑出鞘,她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即将大功告成的意思,她双指并拢,以指作剑,顿时在她周围一片狼藉,灰尘大起,沟壑万千。
她一步一步慢慢从尘烟中走出,一袭红衣不染尘埃,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行走在天地间,就这样闲庭信步,可是就是这样的步伐却让空气流动都极为缓慢,让这片天地寂静无声,当她走到李然十步之时一直处于巅峰状态的柳老吐血砸进一座小山之中。
在高点位置的胡逍遥更是紧张使得手臂肌肉凸如扎龙,直接把这把不属于这个世界名字却很霸气的射日弓拉成有史以来最为完美的弧度,可是随着那一袭红衣一步一步似有万般破绽又似乎毫无破绽的闲庭信步,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射出这精气神皆无双的一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慢慢的胡逍遥感觉到精气神如潮水散去,头晕脑胀,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可是这个极少出手的奇怪男子却还是保持弯弓模样,坚强而固执。
在李然后方的两人一马皆如定身一般动弹不得,女子在李然三步抬起鲜红衣袖,她两指早已并拢,只见她缓缓递出那平淡的一指。
就是这一指递出之时以四人一马为中心周围三十丈黄沙之地竟然怦然炸裂,就似乎是有陨石坠落在此地一般留下一个巨大深坑。
眉有红点让得原本就霸气无比的太上倾城更显妖异,只见她那只红袖右手悬停在李然眉心一寸,只要再进一寸她就可迈出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寸,就是这小小的一步却好不夸张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太上倾城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不可能出现的情绪,是被那应该死在她手里小子所喊出的情绪。
“娘!”
李然灿烂的笑容在她眼中竟然有些憨态,李然那凄凉又欢喜的语气让她眉头紧蹙,李然那用额头抵着她那天地都压不下丝毫的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太上倾城很想再往前递出一点,只需要一点点就好,可是她尘封得毫无瑕疵情感之中竟然有着莫名心疼,心疼面前这个男子哭腔哭泣。
而且当她听到这个该死之人竟然哼着她经常哼唱的歌谣之后更是恼怒,可是她又莫名想起在昆仑之上那一天她看见他后眼底的一丝宠溺。
越想太上倾城杀心就更浓,可是她有杀他之心却无杀他之行。
太上倾城右手迅速收回放在身后,只听见她冷冷说道:“下一次你比死!”
说完之后这一袭红衣便拔地而起,消失在夜空。
李然抬头怔怔看着天空,他低喃道:“不会错的,真的是娘亲!”
忽然,在地面上的胡逍遥俯身对着他们三人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动静太大,人越来越多了。”
就这样,一行五人同回迷雾山脉。
一路上李然手指之间气机微妙流动,那是指间剑,是刚才见到太上倾城所使之剑,此剑似乎大有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