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工分咐好怎样做后又带着两个从绞车房里拿的三角形木楔和一块铁质的道夹板下斜井去了。小莫按照柳红姐的安排,站在斜井口。
信号工沿着斜井的台阶下到掉道的矿车边上后,用三角形木楔在掉道的矿车轮子下垫好,然后用道夹板在身边的风管上敲了两下,叫绞车工向上拉绞车。
那风管是沿着斜井壁一直通向上面斜井口的,所以它有很好的传声作用。当信号工用道夹板敲击风管时,那声音能传到二百米外的斜井口。
小莫听见那风管响了两下,更大声叫柳红姐开绞车往上拉。
绞车也就拉了那么半米的距离,井下的风管又响了一下,小莫连忙向绞车房的柳红姐喊:“停!”
绞车打了个急刹,瞬时停了下来。
一会儿后斜井又响起了两下的敲风管声,小莫又对柳红姐喊:“拉车!”
绞车又开动了,又向上拉了半米,这时井下又传来一下的敲风管声。小莫又向柳红姐高喊:“停!”
绞车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三四次,到第四次时井下再没敲一下风管叫停了,掉道终于处理好了。
四个装满煤炭的矿车终于拉上了斜井面。小莫看了看手腕上戴的电子表说:“井下的信号工牛逼,斜井处理掉道用时不到半个小时。”
柳红姐说:“当然了,人家是老工人,在这井下干了五年了,什么东西都是熟能生巧。”
柳红姐开动绞车,将四个重车放到甩道上去了。小莫说:“我们也下班去了。”更带着我跟着推矿车的工人向前面的主斜井的车场走去。
来到主斜井的停车场,这里已经等了十多个准备下班的工人。他们大累了,在停车场里或坐或躺,等那天面的人车下来。
小莫看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刚好是下午三点钟。爬那六百米斜井是不可能的了,而是也和这些工人一起坐在车场里的一根烂枕木上,等那天面的人车下来。
我坐在小莫身边,笑小莫:“刚才里面那条斜井都是偷搭矿车上来的,怎么这条斜井就不搭了?”
小莫说:“你找死啊?这条斜井是直通天面的,天面那么多管理人员,不抓住才怪,抓住了就是罚款五十,几天都白干了。”
看小莫生气的样子,我忙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小莫不再理我,而是和坐在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聊起了天。
小莫问那男人:“大哥,你是那里的?”
那男人说:“四川的。”
小莫感叹一声:“四川天府之国啊,沃野千里,人杰地灵,怎么就来这里打工了?”
那男人说:“再肥沃的土地都是没吊用的,现在不想在家里耕田的人越来越多了。耕一亩田,除去种子农药化肥成本,没有多少钱赚的。还是出门打工好,一个月的工资可以买一年的粮食了。”
小莫和那男人天南海北的聊。聊着聊着一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四点钟一过,更有一趟载满上中班的工人的人车下来了。
这时井下已有二十多个等着搭人车的工人,我和小莫赶紧上了人车,怕慢了没有位置。
绞车开动了,拉着人车在漆黑的斜井巷道往上走。十多分钟后,更到了有刺眼阳光的天面。
下了人车,我们更迫不及待的往宿舍赶,拿了干净衣服和水桶到浴室去。
这回浴室里没有三叔,应该他还没有下班,还在井下干活。没三叔在浴室里我更没那么尴尬,脱了衣服和其他十几个工人一起站在水龙头下洗澡。
我还是毛头小伙子,一丝不挂的和这些大老爷们站在一起确实有些难为情,但是在煤矿就是这样,条件是极其有限的。也就尽量蹲着,不站起来,草草的洗完了事。
洗完澡来到厨房,小莫己坐在那里吃饭了。想不到他的速度比我还快,大概是饿坏了,只想着早点洗完澡吃饭了。这也难怪,中午没有吃饭的,只是吃了几个作为点心的包子,现在是午饭晚饭一起吃了。
我也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更剩了饭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刚吃了一半,不想三叔回来了,他穿着一身满是炭尘的工作服,满脸乌黑,只剩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没有被煤炭染黑。
三叔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气呼呼的来到我们吃饭的桌前,他冲我们喊:“怎么搞的?刚才矿长叫我去矿部谈话了,说我们的煤炭有好几车杂物大多,像是人为有意放进去的,决定对我们班组作罚款二百元的处理。你们是怎么搞的?煤炭是你们装的,肯定是你们搞了鬼!”
看来事情败露了,看着三叔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惊得不敢说话,也停止了吃饭,呆呆的坐在那里。
小莫也是停止了吃饭,低着头,一脸委屈的任由三叔训斥。
三叔见我们的怂样,知道是我们干的好事了,更又对着小莫喊:“小莫,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都让矿领导知道了,小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嗫嚅着对三叔说:“我们推了个坏轮子的矿车,累得实在挺不住了,所以才想到作弊,把烂木头丢进矿车里充数,这样矿车轻一点,好推一点。”
三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气消了大半,他压低声音说:“累也不能这样干,你知道吗?最近矿里煤炭不是很好卖,是严抓质量关的,天天有领导在煤仓里看,你倒好,在这节骨眼上玩作弊了,不被领导抓住才怪。”
我和小莫低下头不说话了,任由三叔唠叨。一阵沉默后三叔又说:“既然你们那么累,那干脆我们休息一个班吧,明天我们不上班,休息一天算了。”
听说明天可以休息,我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干了两天的活,实在大累了,太想休息了。
三叔也肯定知道是我最累最需要休息的,临走时不忘对我说:“雄芽仔,听明白了吗?大累了就暂时不要干了,明天休息一天。”
我连忙说:“是,三叔,我听明白了,明天休息。”
三叔转过身,进了隔壁的住房,拿衣服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