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年,也就是409年正月,姚兴在太极殿召集文武大臣,又欲对大夏用兵。姚兴以姚冲为主帅、狄伯支为副帅,率两万骑兵为前军,又以姚绪率陆伯阳兄妹率五万人兵为后军。
姚冲出兵没到长城,就借故驻兵不动。原来姚冲因久不满姚兴之策,企图回兵长安,夺取皇位。大将狄伯支拒绝参与,被姚冲酒中下药毒死。姚兴闻信大怒,令姚显带圣旨,率陆伯阳、陆仲雪前往平叛。
姚显带兵到了姚冲的大营前,喝令姚冲出来接旨。
姚冲拒不接旨,率领亲兵,手持大刀,冲出大营,跃马向前喝道:“姚兴佞佛,姚泓无能,先帝所创基业,旦夕将毁。我今取而代之,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姚显喝道:“汝不过一介武夫,识什么国家大事,懂什么百姓安乐,为一人之私心而废国家大事。速下马回朝请罪,否则就地处斩。”
姚冲长笑一声道:“本王的命在此,看你有没有本领拿去?”
姚显道:“何将与我斩了此匹夫?”
陆伯阳道:“末将斩此匹夫。”纵伏魔兽冲上前去。
姚冲自知不是对手,顾左右道:“众将一拥齐上,将这厮斩于马下。”
众将一时上前,截住陆伯阳杀在一起。陆仲雪一旁看了,也催动金毛吼,上前去战姚冲。姚冲才想抬刀,那陆仲雪取出神针,射住其二目,挥刀斩于马下。姚冲手下众将见了,不敢再战,皆下马受降。姚显即令大军撤回关内,回朝觐见姚兴。姚兴赦众将无罪,另加封陆氏兄妹,着太子宴请众人。
却说自从姚冲兵变一月后,大秦边关告急。原来赫连勃勃自大败齐难,岭北民众,先后来降,又得兵马数万,粮草无数。闻知姚冲兵变,就出动铁骑袭击了大秦的平凉,抢虏人口七千余户,又起精兵一万,越过长城,直逼秦长城郡杏城。
姚兴接到前方战报,召众臣议道:“诸位爱卿,赫连勃勃兵过长城,直逼杏城。杏城若失,则我关中门户大开。诸卿,如何退兵?”
梁喜奏道:“陛下,我军才经姚冲兵变,士气低落,且关外寒冷,不利久战,宜固守城池为上策。夏贼久攻不下,必然北返。待春暖花开,可起大军一举平定大夏。”
姚晃道:“老臣以为,我国连年征战,虽居关中之险,然国力匮乏,实难以举国之力,追击大夏,依固守疆土,结好魏晋,以待时机。”
尹纬道:“陛下,姚大夫之言甚善。如今天下三分,晋刘裕有恒温之志,胆识谋略,更胜于恒温。魏有虎狼之师,雄居河东六郡,富有天下。昔王猛有言,此二者皆不可图。河西地广人稀,不足为虑。北方大夏,终为我心腹之患。只是大夏铁骑往来纵横,形踪不定,追之徒劳无功,臣以为宜驰援固守杏城为上策。”
皇子姚弼出班道:“儿臣不才,愿请军驰援杏城。”
姚兴虽甚喜姚弼,又度其实非赫连勃勃对手,沉思片刻,叫黄门官道:“速去请陆伯阳兄妹。”
黄门宫还没走出去,殿外报道:“陆伯阳将军殿外候旨。”
姚兴道:“快宣。”
陆伯阳进殿拜道:“陛下,大夏军队逼近杏城,臣兄妹感陛下洪恩,寸功未立,愿请命出战。”
姚兴道:“寡人正有此意。请问陆将军,需多少兵马?”陆伯阳道:“我兄妹二人,只需五百轻骑,每人备马两匹,星夜兼程赶往杏城。”
姚兴道:“卿去有何谋略?”
陆伯阳道:“臣闻夏军在上郡建有丰林城,臣料夏军过了长城,必在丰林城暂驻兵马。臣率兵直奔丰林城,与敌一战,斩其上将,夏军必惧而后退,杏城则可无碍。”
姚兴道:“卿此去,定当凯歌高奏,寡人与众卿设宴以待将军归来。”
陆伯阳随行令官到教军场点五百轻骑,每人战马两匹,与其妹陆仲雪直奔上郡丰林城而去。姚兴又恐陆伯阳一军难胜,又令姚弼率兵一万,驰援杏城。
却说陆氏兄妹赶到丰林城下时,正好是酉时三刻,天色已晚,四下黑寂,唯有丰林城上灯火摇曳。
陆伯阳对手下司马张延道:“张将军可上前叫阵。”
陆仲雪道:“何不纵火烧毁城门,乱军之中斩其主帅。”
陆伯阳道:“都言其有一国师,名叫罗平山,有吞食天地之能,未识真假,不可大意。”当下二人司马张延、樊进到城下叫阵。
却说大夏天王赫连勃勃带兵进了长城,本来就是准备袭扰大秦的边境,行军并不快,掌灯时分才进了丰林城。赫连勃勃去了披挂,一面设宴,一面令部队警戒城池。赫连勃勃勃勃居首坐,左首是其国师罗平山,右首是丞相右地代,左右两侧分别是大将军力俟提,御史大夫阿利,尚书乙斗等人。
赫连勃勃捋捋颌下长须,令道:“国师吃斋,尔等将上好的素酒、素斋奉上。”
待酒宴摆好,举杯与众人痛饮,因问罗常山道:“国师,姚兴逍遥园里供着一个大和尚,也是吃斋,不知与国师可是同门?”
罗常山道:“天王所言极是,那大和尚与臣都是佛门中人,他是出家的和尚,臣却是个带发的居士。”
赫连勃勃又道:“那大和尚的法力与国师相比如何?”
罗常山笑道:“那大和尚修的是心经,劝善而已,臣修的是法术,其道不同。”
赫连勃勃笑道:“姚兴信佛,信什么佛法无边,能保佑他江山永固。可是那个大和尚每天谈经立著,也不会什么法术,念佛管什么用。小凉国不是也不服他,他又能怎么样,要不是有姚硕德守在那里,长安早就丢了。”众人听了大笑。
赫连勃勃又转身道:“国师,那个大和尚真的连个撤豆成兵也不会?”
罗常山道:“佛门虽然法力无边,那个大和尚确实是一点法术不会,只会讲经。”
赫连勃勃又道:“世人都传此和尚是如来七世肉身,要是吃了他一块肉,可以长生不死,不知是真是假?”
罗引道:“国师,那还等什么?老子今晚就攻进长安去,抓了大和尚,都吃他一块肉。”
罗常山道:“急不得,急不得。那大和尚有神灵护佑,凡人伤不了他。”
罗常山又道:“说到吃大和尚的肉,这皆是世人以讹传讹,千万不要当真。我当初在西方修行时,确有如来历世,七劫七难之说。火难、水难、罗刹难、刀仗难、鬼难、枷锁难、怨贼难为七难。据老臣所知,佛主仍至圣之贤,若遇七难,其元神自然返回灵山,在七宝莲台上化生肉身。若肉身不死,以三味真火烧之,可炼化出五颗七色舍利,得其一随身配带,可以避祸延寿。”
赫连勃勃道:“若得五颗哪?”
罗常山道:“若得五颗,会得大智慧、大法力,与天地同寿。”
赫连勃勃道:“不如我们攻进长安,不管是不是如来的肉身,先将那老和尚拿了。”
罗常山摆手道:“天王不可,我臣曾到过长安,见其半空中有祥光五色,瑞蔼千重,金刚、揭谛守护在空中,拿不得呀。”
右地代道:“请问国师,那如来住在何处,离此地多远?”
罗常山道:“佛主如来住在须弥山灵鹫峰大雷音寺中,距离此地有十万八千里。”
右地代道:“这么说,也不算远,带两万铁骑,一年多也就到了。”
罗常山道:“丞相有所不知,须弥山高有八万四丈仞,外面有七座大山环绕,内有三万里咸海,二十诸天八部天龙护法。别说两万铁骑,纵有百万大军,也如同齑粉。”
赫连勃勃沉思一阵道:“国师可有破解之策?”
罗常山道:“老臣法术浅薄,鲜有机缘,在灵山听佛法时,听如来讲,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有三个天生神猴却不在这十类之中。”众人听得入神,谁也不言语。
罗常山又道:“第一个神猴,就是人称泗洲圣母的无支邪,那圣母在水中化生,法力无边,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个神猴就是雪山白猿,那圣姑在雪山上化生,善出入,能察理,万物皆明。第三个神猴是个石猴,在花果山上化生,号称齐天大圣,可以拿日月,缩千山,游戏乾坤。就说那齐天大圣,他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去一趟灵山,也就是几杯茶的时间。”
赫连勃勃听了,好奇的问道:“他们都在哪?”
罗平山道:“据老臣所知,泗洲圣母被如来困在碧油坛中,齐大大圣被如为压在五行山下,雪山圣姑在北海战死。”
赫连勃勃听了,抚须长叹道:“天不助我,天不助我。”
罗常山道:“天王莫叹,据老臣的老友传信,说是泗洲圣母打碎了碧油坛,打退了金刚夜叉,在咸海遇上大蟒神,激战一场,各自负伤,已经走出了须弥山。”
赫连勃勃道:“国师,如此说,是神猴显身了。如何以找到圣母?”
罗常山道:“那圣母走出灵山,必定还往我们南赡部洲而来,老臣尽全力查访。”
赫连勃勃喜道:“请国师将圣母请来,本天王也拜她为国师,打下江山同享。”
尚书若门一旁道:“天王,臣这尚书令是干什么的?国师给臣说了几次,臣都没记住。”
赫连勃勃道:“老子给你说了你就记住了,以后抢了女人和金子,由你去分。”
若门道:“臣这就懂了,保证先给天王留个最漂亮的。”
众人正饮酒尽兴间,突门外来报:“启奏天王,城外有一男一女两位晋国小将,带五百轻骑在城外叫阵。”
赫连勃勃道:“来的这么快,倒是出乎意外,搅了老子的酒兴。谁去给老子宰了?男的杀,女的赏。”
当下站起来一员大将高叫道:“天王,我去宰了他。”
刘勃勃抬头一看,是悍将忽汗雷,身高九尺,力大如牛,手执狼牙棒。
见忽汗雷领兵出城,赫连勃勃笑道:“忽汗雷最喜杀人,和老子一样,一日不杀人就不痛快。”
话音未落,门外军校报道:“启奏天王,忽汗雷将军被小将一杵砸死于马下。”
赫连勃勃道:“准是喝酒喝多了。何将再去枭其首级?”
又有大将呼赤托道:“未将愿意前往。”
赫连勃勃道:“杀了男的,女的归你,另赏黄金百两。”呼赤托取出托天叉转身而去。
赫连勃勃道:“今日本天王下令,凡以后饮酒者,不得出战。”又叫手下参军道:“速去观战,叫呼赤托务必生擒回来,本王把此厮当众剥皮抽筋,方能解恨。”
话音才落,门外又急报道:“启奏天王,呼赤托将军被女将射住双眼,一刀枭首。”
赫连勃勃大怒,推倒桌子,令人取出披挂,率众将到城头观阵。
赫连勃勃立在城头下,望城下看去,见秦国战旗随风舞动,将旗上书着陆字,五百轻骑,队列整齐,一男一女两员小将立在阵前,红袍金甲,一个骑阴阳伏魔兽,一个骑金毛吼。
赫连勃勃道:“本天王记得陆家只有文官,怎么出来这两个武将?”
罗常山道:“老臣也未接到信息。”
赫连勃勃怒道:“取本王的金刀来,待本王去会一会他。”
罗常山见了,急道:“天王且住,我等俱非此将敌手。”
原来,这罗常山本是西方修罗部的一位修罗王,只因不愿臣服天帝,常在下间为妖做祟,享受人间荣华富贵,虽然没有见过陆家兄妹地人,对陆仲雪的金毛吼的印象就太深了,知道是观世音菩萨的座骑,暗道:“寻常人万万得不到这金毛吼,看来,大和尚如来转世确有其事,否则,观音也不可能把她的金毛吼派到长安来。”
赫连勃勃道:“莫非国师认得他?”
罗常山道:“天王,臣早年曾在西方灵山住过一阵,依臣观察,如所料不错,那女娃娃骑的金毛吼是观音菩萨的座骑,此二人必然和佛门有关系。法门佛力甚深,那金毛吼可以口喷烈火,凡人难逃一劫。众将不可轻出,枉死他手。老臣出城会他一会,天王速带人马返回长城之北。”
这罗常山身长有八尺以上,生的巨目獠牙、绿眼阔嘴,十分的丑陋凶狠,只点了五百人出了城,取出錾金混元杖,一催战马冲到阵前,叫道:“来者何人?”
陆伯阳道:“大秦陆伯阳,此我令妹陆仲雪。”
罗常山道:“认得本国师否?”
陆伯阳笑道:“曾闻赫连勃勃手下有一碧眼国师,可是你吗?”
罗常山道:“正是本国师。这位小将,我问你,你师从何人?”
陆伯阳害怕赫连人马撤了,催坐骑上前,举杵就打,道:
“且吃我一杵,待做了无头之鬼,到阎王那问去吧。”
二人杵杖并举,战在一起,战了几个回合,罗常山招架不住。又见陆仲雪欲取神针,见陆伯阳一杵砸来,丢下战马,急化做一阵狂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