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从天底吹过。
一尘从小就上了武当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风,抬头看看,天空已经被风沙刮得白寥寥的一片,沙粒夹杂在风中,打得脸生疼。一尘头晕晕的,简直想吐。看看铁云,铁云则将一块半透明的白纱裹在头上,对这种大风的天气似乎没有这么不适应。
“天黑前就能到瓦窑堡了。”铁云迎着风尽力喊着。
“什么?到哪儿了?”
铁云紧跟上两步,衣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虽然这两天换上了粗布衣服,可还能清晰地勾勒出铁云的身体的曲线。
“瓦窑堡。”铁云几乎叭到了一尘的耳了。
“妈的,这鬼天气。”一尘把头转过去,在这样一个不会骂人的口中,冒出一句粗话。
“咄,”铁云笑了。
“笑啥?”
“笑你!”
“笑我?”一尘一愣。
大风怒吼着,黄河磨天的声音喳喳地响,二人扯着手躲入一个背风的凹地。
“笑你骂你。”说完,铁云又笑。
一尘听了,也笑了,道:
“这鬼天气,太他妈……”又蓦地停下,二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哎,我说,咱明天夜里走吧,白天刮风时歇着。”
铁云拉开面纱,一撇嘴。
“以为晚上不刮风,那你就错了,这正是秋季风大的季节,什么时候都刮的。”正说着话,几粒沙子刮到了铁云的嘴里,硌得咔咔直响,铁云便蹲下身子云吐。
一尘正要去看,却恍惚有一个东西在眼的条光中一闪,一扭头,却见一个人影在茫茫的风海中向这边奔来,看他奔走的速度,知是身上有功夫。
一尘一拉铁云,二人便弓身来到一个小沙丘边上伏下。
却见那人来到一尘与铁云方才站的地方停下,四下一看,“咦”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
“方才明明看到这有人,怎么就不见了?”那人停了一下,又道:“想上看见我就又走了。”就坐在地上歇息,正好背对着一尘,一尘悄悄探出头来,见那人身材魁梧,道人装束,头上一把抓髻,头发已经花白,身边放了一把剑。
“正龙剑,”一尘一见到那剑,不由得惊出声来。
那道人闻声站起,拔剑出鞘,喝道:“什么人?”
“武当弟子一尘。”一尘现出身形,扭头看看,铁云却没出来心中大惊。
“一尘,”那道人呵呵笑了起来,“是一字辈的,见了师祖,还不下拜?”
“你是?”
“武当道人野风。”
“野风。”一尘不由得重复了一下,按这个道来说,野见当与武当三老同辈,比一尘的师父冲阳子尚高一辈,称师祖当是无愧的,可是,一尘在武当已待了十几年,就是没有听说这个道号,但野字辈是上两辈的人物,他又如何能尽知,看他年岁已大,即使是假的,当是武林前辈,拜他一拜又能如何,想到这,便向前一步,刚要拜下去,却听一声娇呵。
“贼道人,看你还往哪里去?”
那道人一惊,一抬头,却见凌空飞下一人,心知不好,急忙转身要去,那人身形一晃,被截住去路,那人身材窕窍,一身绿衣。
“林青青,”一尘不由得上前一步,叫出声来。
林青青在大风中仍可听见一尘的叫声,向一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道人一见,心中一惊,眉头一皱,叫道:
“一尘,快快擒下这女贼。”
一尘亦是一愣,从黄陵镇上已知林青青并非坏人,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而且自己对她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一边从剑上和道号上,都是武当人物,自己哪一边都不能伤害,况且武功又不是他们的对手,正迟疑间,那林青青转动身形,扑向那道人,道人霍霍展开长剑,剑法的确是武当正宗剑术。
“一尘,快来助我。”
那道人声嘶力竭地喊,他本不是林青青的敌手,从林青青手中逃脱,观林青青心中自然有几分胆怯,这一分神,左臂曲池被林青青按了一下,左半身立刻一阵酸麻,道人一愣,右臂曲池也被一按,手中剑咣当掉在地上,随即身子一软,堆委在地上。
林青青微微一笑,又在那道人身上轻盈地按了几下,才直身来,只见了一尘为难的神情,已知他的心里,道:“你放心,我还会伤他,只想问他一件事。”略略停了一下,又道:“快把你女朋友叫出来,咱们一起走吧。”
“上哪儿?”
“你们不是去榆林,今夜难道不在瓦窑堡过夜。”
“好。”一尘点点头,扭头去叫铁云,却不见铁云出来,不由得一愣,急奔到土堆之后,已不见铁云的踪影,心中大急,扭头看看林青青,林青青向另一个土堆努努嘴,一尘奔过去,果然见铁云斜依在土堆上。
“云妹,”一尘来到铁云身边,“你怎么了?”
“有了林女侠,你还想着我吗?”铁云小声嘟哝着,大风呼啸,几乎掩过了一切声音,但这一句话,一尘却完完全全地听见了,他心头一振。
“且随我到瓦窑堡,今夜随我审问这道人,就知道我的心理了。”
铁云抬头看了看林青青,林青青也正盯着铁云,目光慈和而又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铁云似乎是身不由己地点点头。
三个人,不,是四个人,林青青提着野风道人前行,一尘与铁云并列随后,不一会来到一个土丘上的一个破窑前,林青青停了下来,向下一指道,“那就是瓦窑堡。”一尘与铁云拢目看去,果然见山坡之下隐隐约约是个村镇,一条白白的带子从村边经过,那大约是条河。
一尘与铁云回过时,林青青已打开了窑门,一行人便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