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连见此,亦是豪气大长,道:
“大哥静心安养,郑某虽残,口舌仍然完好,仍可以介绍一下失镖的过程。”
沙丁、沙玉见了,心中安稳了不少,不由得相视一笑,沙丁道:
“这就对了,这样,我也可以全力追查失镖之事。”
说罢,叫人把郑连抬到自己屋中,二人跟去问起了失镖之事。
“那黑衣蒙面人如何身材?”说到那人出现,沙丁问。
“大约有你那么高的个,一举一动极为利索,那双眼极明亮,听声音觉得应该年岁不大。”
沙丁看了看沙玉,又问,“出事地点呢?”
“刚出太原城仅一天的路,我和大哥和十几个趟子手也斗不过他一人。”郑连叹了口气,黑而亮的胡子甩了甩。
“出事的地点呢?”沙玉问。
“这个,”郑连想了一下,“有一个趟子手还完好无伤,待会叫他领你们去。”
“好。”沙丁看看天色,已经夕阳西照,道,“今日二哥先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去探查一下地形。”
“二哥,”沙玉又问,“你们可还请了其它武林人物相助?”
“没有,没有。”郑连笑了,“我要派人请我师父,师兄,大哥说等你们来了再说。”
“那好,请你们二位哥哥快广请各路英雄相助,宣扬的广些,给劫镖之人一些假象,以为我们援兵未到,让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好抓一些线索。”
“好,”沙丁首先赞同。
郑连亦点头,当即喊人连夜抄了些帖子,预备明日一早,向各路纷发,其中还写了些造声势的,不提。
第二日一早,沙丁和沙玉,在那名趟子手的带领下,出了太原府。
天气是异常地好。
山之幽远,鸟之鸣翠,把三人的沉闷涤为一空,快马走了一上午,到了一个所在,所经之路,为一篇树林所遮掩,那趟子手立马于前。
“到了?”沙玉问。
“嗯,就在此处。”那趟子手一指树林道,“我们的队伍刚到林边,就听林中一阵锣响……”
“当当……”那趟子手话音未落,就听林中真的响起了锣声,那趟子手一惊,立刻提马躲在沙氏兄妹的身后。
沙丁、沙玉二人闪目看去,林中慢慢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色,只在头中和面罩之间留一抹白,一双大眼睛就十分有神地嵌在那抹白中,看身材不高不矫,不胖不瘦,浑身上下干净利落。
那人来到路中,把手中锣往地上一扔,斜了三人一眼,道:
“你们三位可是为了那趟镖银而来的么?”
“就是他。”那趟子手在二人之后,冲着那人喊,“好个贼人,竟如此大胆,这俩位是武林中有名的陕北双枪,是特意揖拿你的,还不下马受缚。”
“嘿嘿,”那人一声冷笑,“我以为程老儿请来了什么人物?”
沙丁闻言,心中一愣,手中大枪一顺,正要相问,身边早有一人冲了出去,那人在马上大枪一抖,一朵银色大花向那人罩去,那人身子一拧,从那银花的边上错过,沙玉又向前一奔,人却一跃而下,从那人之后反手一枪,向那人脑后甩去,那人听得风声头一低,那枪便在那人头上扫过。
“好利索的身手。”那人跳出圈外,赞道,收起了蔑视之心,仔细打量了一下沙玉,不由得呆了一下。
方才在远处,是看得沙玉为女性,而今相隔不过数步,看得极是清楚,只见那沙玉标准的女性瓜子脸形,高挑的鼻梁上一双凤眼,白晰的面庞,双颊略略透粉,一张线条分明而滋润的红艳小嘴,身上一抹白色腰间一条大带把女性的身材显露无遗。
沙玉此时正用一式“指天划地”的大枪的守式与那人对峙着。
“好标致的姑娘。”那人又叹了一句。
沙玉见那人盯着自己打量,已是心中有气,又听他这一句,不由得大怒,手中大枪一摆,用手中枪直刺,之后,将大枪的招法霍霍展,攻势极为凌利。
那人嘻嘻一笑,以一双肉掌应敌,足下步伐工整,丝毫不乱,站在一边的沙丁看得十分心惊。
武术中讲,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那人不用武器,显是短到了极点,显是掌上极有功夫。
沙玉久战不下,心中焦急,把大枪向那人头上一扫,那人低头去躲,沙玉早就知他会这样,一个枪中加腿,一脚向他的小腹踢去,那人脸一侧,却由于一挪一愣而慢了一点,大枪的枪头嚓地挑掉了那人的面纱,那人大惊,连退了几步,跳出圈外,见面纱已然揭去,更不回头,扭身便走,沙玉一招得势不让步,向前追了上去。
“穷寇莫追。”沙丁见了,在后面大喊,但沙玉如何听得进去,一闪身影已追入林中,沙丁见了,心中放心不下,飞马沿大路追入林中,已不见了二人身影,仔细在路上看看,并无足痕,当下吩咐趟子手。
“小姐若是回来,叫她在此等我。”四下仔细向树林深处追寻,过了一会,沙丁又转遍了整个林子,却不见那二人半点痕迹,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依然只有趟子手一人,心中不由得更是急,问:
“这附近有无点山的?”
“这附近?”那趟子手挠挠头,“没听说过。”
“有没有人家呢?”
“最近的村镇便是太原城了。”
沙丁听了,飞身向附近最高处攀去,不一会儿,已站在那个山冈上了,果然群山苍苍茫茫,并无半点动静,便长叹一口气,刚要回到原处等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便发足而去。
那沙玉到底上哪去了呢?
沙玉挺枪向林中追那人,那人入了林中,回头见沙玉追来,微微一笑,偏离了大路,沿山坡斜斜地向南直走,由于轻功极好,只是在草上一掠而过,立足点都在树干上,地上自然留不下痕迹,沙玉已挑开那人面纱,却一直没有见到那人的面孔,心中不甘,便以同样的身法,向那人追去,一心只想盯着那人的背影,也忘了给哥哥留下标记了。
沙玉手中握着一杆大枪,在林中行动极是不便,渐渐地,那人身影越发远了,但此时已追出数里之外了,沙玉也已香汗淋漓,便只身上了高处,向那人逃去的方向望去,却意外地发现那边山坡上,一缕炊烟升起,在夕阳之中,在群山之内,极为明显。
“对,那便是我家。”突然,有人在身后不远处说话。
沙玉一惊,回头一看,却见不远的山坡之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出神地望着那炊烟,而沙玉已从身形衣着上看出,这人正是那个人返回来,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人。
“既然到了家门口,为何不到家坐坐?”那人扭过头来笑笑。
沙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脸是很有特点的,线条极是分明,线条处生得有棱有角,甚至有些地方有拍捏的痕迹,仿佛一幅极具特色的泥雕,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却还带着几分深沉,几分刚果。
沙玉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沿山坡向那炊烟升起处奔去,沙玉虽然跟着他去,手中大枪一直握得紧紧的,精神分外集中,对那人存着几分戒心。
“怎么称呼?”
“我姓墨名迹。”那人慢了一下,与沙玉并肩而行。
“墨迹?”沙玉歪头看了那人一眼,“莫不是化名?”
“为什么要用化名?”那人追问。
“你为什么要劫镖?”沙玉左顾而言它。
“报仇。”
“报仇?”
“嗯,”那人点点头,“我父亲是太岳山金龙寨四寨主,在一次出山抢劫中被程方打折了腿骨,又没有及时接,竟成了残废,我学艺下山,父亲便我来报仇。”
“你已经打了程方,为什么还要劫镖银?”
“你在审问我?”
沙玉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墨迹立时停了脚步,呆在了那儿。
“怎么了?”沙玉也停下了。
“你真美。”墨迹动情地说,两只眼尤然盯着沙玉的脸庞。
也许这是女人所共有的缺点,墨迹的表情和话语,使沙玉芳心一动,一丝暖意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起,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