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夏府,她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眼盯着床顶,空洞无神。
不管颜煜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里有多少‘水分’,但至少有一点她可以肯定:或许在洛城之时,她就已经被秦墨给看穿了——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
也许从入京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颜煜突然跟她说这些事情究竟是想干什么,更不知道天亮之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
眼下,她‘成凰成后’的计划已胎死腹中了。所以,天亮之后,她必须要想办法去见一下主子,好好商量一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可谁知,天刚擦亮后不久,她还没来得及出门,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就席卷了整个帝京城——云家的大小姐,就是不久前才拿到陛下亲赐孔雀玉佩的那位,与叶家小姐一起,被人在京郊发现,二人均全身无衣,下身狼藉。
京兆尹第一时间带人过去,抓了一众嫌犯回京审问,直审出第一个侵犯二位小姐的男人后,那男人居然大叫冤枉,原因是——这二位送上门来的时候,根本就是全身赤裸,并且二人都不是处子!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不过是短短数个时辰之中,就传遍了帝京城里的各个角落。
云府从早上出事起一直闭门谢客,就连那些平日里与云家交好的朝廷重臣们都被拒在门外。
这事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都犹如晴天霹雳,更何况是准皇后的云轻鹤?此时的她,跟死人别无二致。虽然早已褪去昨夜那身衣裳换了里衣,但从下身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撕扯般的疼痛,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她昨夜都经历了什么。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尚书气的浑身都打着颤,明明不出三日他就是至尊无上的国丈了,怎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般让人丢尽脸面的事?
被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这般厉声喝问,云轻鹤心里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我临睡前明明是睡在自己房间里的!谁能料到......谁能料到.....”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恐怖和绝望交织在那双本应是秋水盈盈的眸子里。
想起那些不堪入目,云轻鹤恨得攥紧了拳手,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有血丝渗出,但是此刻的她,根本感觉不到。至于自己是怎么出的房间,她左思右想也猜不到,最后只得放弃。
但有一件事她却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抓到了点头绪——“父亲,眼看着我就要入宫为后了,会不会是那五个里面的哪个,想趁机落井下石?”
云尚书闻言,眼睛都充血了,听到这种可能性,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响,“你有怀疑的对象么?”
“既然是我与叶小姐一起出的事,那......”她瞬间反应过来,大怒道,“一定是夏家那个乡巴佬干的好事!夏浅浅!肯定是她!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父亲!您要替我做主啊!去御前告她夏家!我.....我要....要去皇上那里告御状!”
还不等云尚书回答,外头有个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叫——“不好了!”
一声“不好”,气得云轻鹤裳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榻,转头狠瞪那丫头,怒道:“明明知道本小姐在休息,这般诈唬成何体统?没规矩的都要杖毙!杖毙!拖下去给我杖毙了她!”
随着她声嘶力竭地怒吼,涌进来几个丫鬟婆子上前,不由分说地就拖起了地上正一脸惊恐的小丫头,跟拖麻袋似的麻溜地就出了内室。
小丫头已经被拖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嘎然而止,就只剩下内室里冷却下来死寂。
眼见着前面来报信的小丫头就这么丢了一条命,随后进来的客家的心肝都有点颤抖,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礼部的......陈大人来了,要......要取回孔雀玉佩!”
“什么?”云轻鹤猛地起身,却扯得身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你说什么?
管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着道:“小姐,陈大人来收回孔雀玉佩了!”
虽然她早对这件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上的动作竟是这般的迅速!
阵阵眩晕涌了上来,她咬紧下唇,“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
云尚书脸色阴沉的都能滴水了,他很清楚地明白,此事已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无奈地给管家扬了扬手。
那玉佩自从进了云家,一直都在云轻鹤的闺房里被妥善保管着。
她喜欢看着它,每次看见这玉佩,她总能想起颜煜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来。这总能让她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竟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将这块玉佩给送回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管家走到梳妆台前,取走了那个异常精美的小木盒,那一刻,她彻底崩溃了!似乎也是顾不上下身的疼痛了,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步上前,两把就将毫无准备的管家给撕扯开,硬是要去抢他手中的东西。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云轻鹤大怒,“我不同意!”
云尚书看不下去了,一个大巴掌伦圆了就呼了过去,“你够了!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残花败柳之身,也能去奢望皇后的宝座么?难道你想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你陪葬么?!”
这一巴掌,云尚书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实实在在地就招呼在了她那张满是疮痍的脸上。
突然的剧痛让云轻鹤发疯的情绪突然一下就沉静下来,人像是定住了一样,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得到解放的管家,抱紧了怀里的小盒子,连滚带爬地赶去前厅复命了。
而此时的云尚书,更是一秒也不想再多看这个女儿一眼。现在情况这般混乱,等着他要处理的后续还有一大堆。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里去打探一下夏家那边的情况。
如果真是夏家在背后捣的鬼......
云尚书眯了眯阴鸷的眸子,一甩长袖,他头也不回地就大步离开。
“小姐?”云家的丫头见云轻鹤好半天都没动静,有些担心,试探着叫了一声,可对方却依然没有反应。
小丫头见她没有任何动静,也不敢再‘打扰’她,只是静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不要紧,无意间的一撇,吓得小丫头“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只见云轻鹤半跪着的下身,忽然渗出一大片血迹来,透过里衣,红得触目惊心。
“这……”小丫头下意识地就闭了嘴,只说了一个字后便又用手将嘴巴捂上,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哆嗦,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会不会被大小姐给杀了灭口?
小姐不是昨夜才被人欺凌,怎的今早就小了产?
后知后觉的云轻鹤,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面上浮现一片阴霾,“去叫大夫啊!还愣着做什么?”
人砰地一下倒回床榻,再也不说一句话。
大夫很快就来了,一行三人匆匆进了云家小姐的闺房。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三位大夫忙碌的动作停了下来,纷纷擦汗。可云轻鹤却依然血流不止,面色愈发的惨白,身子还在不住地打着哆嗦。
丫头围上前问那些大夫:“怎么停下了?小姐还在流血啊!”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小姐血崩严重,如今.....如今.....
“那怎么办?”小丫头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吞吞吐吐的?你到底还有没有办法?”
大夫为难地说道:“办法是有。不过.......是一副虎狼之药.....以后.....小姐.....恐怕,会终身再难以受孕了。”
虽然大夫的声音越说越小,可床上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望着床顶精美绝伦的纱缦,她突然笑了。
一张清秀且惨白的脸浮了上来。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当年她也是被众人欺凌之后导致小产,然后绝望自杀。她临死前,是不是也跟自己现在一样满心的仇恨和不甘?
云轻鹤笑得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嘶哑,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当真是那个女人临死前所说的报应么?她终于是化成厉鬼前来索她的命么?专门在她即将要迈入那个宝座前?
可是很快,她笑得更疯狂,更加的诡异!
狗屁的报应!
今天的事情肯定是夏家在背后捣鬼!等她好起来,她绝不会放过让那个贱人!
她看向床前那个小丫头,就像是看着夏浅浅,目光都不正常,那里面包含的怨恨几乎是变态的、疯狂的,恶毒的!
三天后,另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破土而来,直接惊得整个帝京城都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在选秀中以‘草包’出了名的夏家小姐,似乎是在这场巨大的变故里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直接荣登了准皇后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