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她牙齿打着颤,全身上下已经分不清哪里最痛了,箭尖刺入了骨头,估计骨头也爆裂了,那种无法言喻的痛,一阵又一阵的席卷上来。
秦墨擦着她的泪水,听到她说好痛,他的心尖也在痛,回头冲着大夫吼道:“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雪松丹,”大夫被他吼的两眼发懵,不得不说出了最后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相传雪松丹有强力的镇痛效用,不知道大人.......”
雪松丹?秦墨的浓眉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
当年师傅临走前,给自己留下了六枚珍贵的雪松丹。除了自己和四位掌镜史之外,最后的一枚......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就向室外喊道,“去叫流年来见我!”
流年很快应声而到。
“你守在小春这里,我立刻回宫,大夫说要雪松丹,我记得小四那里应该还有一颗!”
他说着这话,人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但是床上的邵上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扯着他的衣角,低声道,“别......走,别......”
流年见状,连忙说道:“大人!我们在平州,来往帝京,您就是用最快的千里马,来回至少也要三天!等您回来,小春身上的疼痛可能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秦墨一怔,流年的话很是在理。一时之间,他更是难以抉择。
“这个时候,除了能飞,否则.....”流年说到这里,猛然一顿,一脸兴奋地说道,“大人!您怎么把伶幅给忘了?”
伶幅?
秦墨的大脑里茫然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那个小家伙的存在。对啊,伶幅!以它的速度,不出四个时辰就能回来!
他重重的一拍流年的肩膀,转身半跪在邵小春的床前,温柔地说道,“我不走,你放心,我出去交待一点事,马上就回来。”
........
等伶幅带着雪松丹回来的时候,邵小春已经被秦墨点了睡穴,昏昏沉沉地睡了快半天了。
这雪松丹着实是有奇效,她吃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身的痛楚好像慢慢地褪去了不少,混身剧烈的颤抖也渐渐停止。
秦墨半步未曾离开过她的身边,见她似乎好受了不少,一直深拧着的眉头,才悄悄地松了松。
“醒了?你怎么样?还痛不痛?”见邵小春睁开了眼睛,他连忙俯身,柔声问道。
邵小春这才将眼前的人给看了个分明。
他的双眸里血丝分明,眼底乌青,精致的下颌处冒出了不少青须,外衣也不复往日的平展,皱皱巴巴地挂在他的身上,这人......
邵小春看着眼前狼狈的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有些轻微的疼痛传来,伴随着刺痛,还隐隐约约的带了些奇异的温暖滑过。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多了,已经不痛了,你给我吃吗啡了么?居然真的不怎么痛了呢。”
吗啡?
秦墨也顾不上问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听到她说不痛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他摇头道:“不是什么吗啡,是雪松丹,小四手上最后一颗雪松丹被我要来了。”
雪松丹?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的,索性也懒得再继续去想。只是盘算着等自己好了之后,一定要把这玩意弄个百十来颗的备在身边。
她艰难地看了外头一眼,“什么时辰了?”
秦墨自己也不知道,回头看流年,流年连忙道:“快酉时了。”
酉时?邵小春在心底里大概的换算了一下,那就是差不多五六点了么?她睡了这么久?
“我......我....有些饿,有东西吃么?”她说着话,压住秦墨的手就想挣扎着起来,“什么都行,我快饿疯了。”
“吃的?有有有,我早就备好了小米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流年一听他饿,抹了一把脸,一边说着,一边就向室外跑去。
“那个.......”她抬手想叫住已经奔出去的少年,却仍然没赶得上他的速度,只能怏怏的收回了手。
“病人只能吃粥。”秦墨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重新按回床上躺好,似乎听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就将她想要吃荤食的梦想给击碎了。
邵小春闻言,只能不甘不愿的看了他一眼,却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地让他将自己的被角给掖好。
很快,流年端着温热的小米粥就跨了进来。
邵小春试图动了一下肩膀,那里的痛楚已经很轻微了,这什么雪松丹着实有效果啊!她一边在心底里暗暗地惊叹于古代的炼药技术,一边准备着掀开被子,想要起身的样子。
见她又要起来,秦墨有些急了,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怎么又要起来?”
邵小春被点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起来怎么吃东西?”
秦墨看了她一眼,嘴上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指上还是略使了一些力气,将她再次按回床上躺好。他端过流年手上的碗,拿起调羹,舀起一勺粥,递到唇前轻轻的吹了吹,然后毫不避讳地地递到了她的唇前。
他的这个举动,显然是惊到了向来沉稳的流年,他手上的托盘咣当一声就砸在了桌沿上!
请恕他接受无能,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这么手把手的精心喂食.....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睁眼去看!
一定是大人觉得小春是替自己挨了这几箭,心里过意不去,这才竭力去弥补他的!
对!一定是这样!
他满脑子都乱哄哄的,手忙脚乱的去捡地上的托盘,可谁知弯腰的动作又过大,导致他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满桌子的茶具和杯具应声而落。
于是,他是真的悲剧了。
噼里啪啦一阵混乱过后,流年只能尴尬地立于一旁,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流年,”秦墨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并未受到这番‘兵荒马乱’的影响,连出口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常,“去围着活水居跑100圈。”
流年:“......”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其实我也是个伤员?虽然和小春的伤势比起来,他胳膊上的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很无奈,却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拿着托盘向外走去。
向来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转变了画风,让躺在床上的邵小春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她这一笑,刚刚好缓解了满室的尴尬和僵硬。
她见秦墨仍是固执地将调羹递到自己的唇前,想了想之后,也不矫情,张开就含住了调羹,任他一勺接一勺的给自己喂着饭。
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他心里肯定有数!让他伺候伺候,他也不吃亏!这般想着,她更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绝色美男喂食的待遇。
秦墨见她吃的欢,嘴角也忍不住地浮起一朵苍白的笑容,他眸光依依,心有余悸地说道:“以后不准你再逞英雄了,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