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吗?”宋知凝抬眸看向他,纤长睫羽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无奈。
虞朔誓要得到答案不可。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正在将他蚕食吞噬,他隐约有种不知名的预感——从今往后,再见萧郎是路人。
“你扔了何物?本王命你如实回答!”又是一声质问,从虞朔唇间挤出。
宋知凝被他逼得不耐烦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弄虚作假忽悠过去,“一支玉质发簪而已,不小心被臣妾给打碎了,才扔的。”
虞朔的目光在她说话时,便死死盯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最好没有骗本王。”
“骗?臣妾哪儿敢呢?”宋知凝笑得无所畏惧,“王爷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可否请您先出去?臣妾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她担心虞朔钻牛角尖与她杠上了,不等他开口回答,自己站了起来,作出要离开的样子,“如果王爷不愿离开,臣妾离开也行。”
虞朔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选择了离去,“……你好好休息。”
话落,他失落的从水榭卧房内走出,站在门口处时还额外的停留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彻底离开此处。
在他走后的不多时,卧房外的角落里闪现出了一道黑影,趁周围王府家丁不注意,以飞快的速度跑进了惜云居住的地方。
惜云正在屋内绣花,看到她突然出现,还是不免惊了一跳:“是你!”
“云夫人,方才奴婢在王妃的卧房门外,听到王妃王爷吵架一事,如今他们两人开始冷战,这是夫人你下手的最佳时机。”
于芷回来,便对惜云说了一箩筐。
惜云吃力消化着她带回来的笑意,逐渐发现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位神情冷峻的年轻女子,“我下手?下什么手?”
她怎么听不懂呢?
“夫人,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于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惜云夫人的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么蠢的女人,除了有点姿色以外,再无其他本事,真不知,雅妃娘娘派这种人打入王府作甚?
“我……我是真的不知。”惜云感觉到于芷的嫌弃,放下手中的绣绷低头来掩饰自己的苦涩:她是不如其他的八位姐妹来的机灵。
于芷见她如此,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叹了口气,给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奴婢不是说了吗?王爷王妃冷战,你适时的去关心一下王爷,让王爷感受到你的温暖体贴,没准哪天,侧妃之位就是你的了。”
惜云这才明白她话里的“下手最佳时机”指的是什么,“可是,这样好么?”
这算不算趁虚而入?
“有什么不好的?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是雅妃娘娘挑选出来的不假,可你真正的主子,是陛下吧?”于芷不耐烦的加快语速。
如果不是有陈子安的命令在身,她一点也不想管这个惜云夫人的事。
“我……我知道啊。”
惜云咬紧了褪去血色的樱唇,在于芷深邃目光的注视下,重新拿起绣绷绣花。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陛下,也知道她来王府,是作为虞朔的枕边人,替陛下监视虞朔的。
只是来到王府这几天,她发现王府里的一切与她心中所想的是那么不同:王爷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们也是从不苛刻,王妃生性温柔,除了对她们九人稍显冷淡之外平时都是一团和气挂脸上。
这是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她,从未体会过的。
作为宫里专门培养的细作,她自知这辈子就是作为“器具”而存在,陛下让她监视谁,她必须得监视谁。
细作,不配有自己的生活。
“可不可以再让我考虑考虑?”
于芷最见不惯她这幅优柔寡断的模样,“你可别忘了,你全家上几十口人,惨遭江湖人士灭门时,是陛下的人救了你!陛下从小将你带在身边,为的是什么?”
惜云被她说得脸色发白,拿着绣绷的手不停颤抖:“我没忘,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按照吩咐去做的。”
儿时灭门,是身为皇子的当今陛下将她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并将她带回宫中,取名为“惜云”改头换面活了下来。
她从此对救命恩人的陛下芳心暗许,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替陛下办事分忧,包括来到小王爷身边,成为小王爷的女人。
“如此再好不过,你的付出,陛下会铭记在心的。”同为女性,看到惜云神情黯然的模样,于芷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苛刻,改为安抚,“等陛下解决了这个月心头大患,他会带你回宫。”
“他会吗?”惜云悲惨一笑。
虞弘这人是她从小到大,亲自陪同走来的,他的性格,可以说她再熟悉不过。
送给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即便身心依旧完好,虞弘也不会再要的,更何况他还是皇上,哪怕是为了面子,都不可能再留下她的。
于芷也知道虞弘的性子,身为帝王,自古便是无情无义之人,所以她同样是在虞弘身边长大的,却很聪明的守住了一颗心。
“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相信惜云夫人不会让奴婢失望,更不会让陛下失望。”
惜云看了她一眼,“私下里你我不用主仆相称,本身我也是陛下身边的一颗棋子,不来王府的话顶多是个宫女,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那可不行,倘若隔墙有耳,以防万一,这些称呼绝不能少。”
于芷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拖着她来到厨下,去给虞朔洗手作羹汤。
两人来的时候遇到了连梦,问过之后,得知彼此目的竟是完全一致,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九位送入王府的美人中,除了惜云以外,其他人都不是虞弘派来的细作。
连梦的目标就是踢走宋知凝成为王妃,在她眼里,惜云根本不足为惧,“哟,惜云妹妹这是开窍了?知道给王爷做好吃的补身子?”
虽然不足为惧,该有的嘲讽,却一点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