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竹和寻菊过去帮皇后整理衣袖，不一会儿皇上就进了正殿。
“皇上。”皇后娘娘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后和皇帝携手进了内殿，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儿地没往里凑。
退到了正殿门口，念竹去搬了小杌子过来。皇后待人宽厚，这种时候便会要她们坐着。
“赵公公，前面不是传话说皇上今晚在养心殿歇下了吗？怎么又来咱们这了？”
寻菊漫不经心地问话让赵安晏直接翻了个白眼。
“寻菊啊，昨儿个不还小晏子吗，今天改口了？”赵公公虽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数不清的人巴结着，可大家都一起做事十六七年了，谁不知道谁啊。
皇后十七岁嫁于当今圣上，慕梅和念竹是皇后从家里带过来的，又从宫女里选了听兰和寻菊，当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三十多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了。
赵安晏更是自当今圣上十二岁便陪伴左右，和慕梅她们可真真是“一家人”。
“呸！”寻菊啐了他一口便扭过头去跟念竹说话。
“这不是明儿个大公主及笄吗，今日申时，皇上去了趟寿康宫，听太后的意思，等转过年来，要准备选秀了。”赵安晏见好就收，也没打什么马虎眼，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他惹了她的大宫女，非要给他脸色瞧不可，“虽说皇上不愿，毕竟大公主这就及笄了，甚至该选驸马了，可皇上毕竟才三十有六，倒不是太后催得紧，就算太后娘娘不说，转过年来上朝了，定有大人们提的，倒不如早做打算。”
寻菊倒是没想到是这个事，一时愣住了。念竹接了话:“虽说咱们皇上是刚登基不久，可咱们宫里的娘娘也不算少啊，有点急了吧？”
先帝去的急，明明半个月前还好好的，说不行就不行了，太医院也诊不出来，只说是油尽灯枯。好在太子之位稳固，也没什么乱子，便只二十七天国丧。更何况选妃这事，是为了皇室子嗣，也是为了朝廷。
自太祖建朝以来，子嗣不兴，直至当今圣上，才子嗣兴旺，这大部分要归功于伺候皇帝的人多啊！本朝定，太子者，太子妃一，良媛良娣各二，选侍更衣各七。当时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娘娘，硬是把人数凑齐了。封后大典过后，原来伺候皇帝的良媛良娣她们，也都得到了晋封。如今宫中，不算太后一辈的，不算皇后，妃嫔就有十八位！
“话是这样说，可再过几年就是多国朝会，是要提前从贵女们里选出人来的啊！”赵安晏也没卖关子。这多国朝会十年一次，必定有女子和亲，历代和亲女子，不是公主就是名门贵女，与其远走他乡前去和亲，不如进宫伴君，说不定还能给家族带来好处甚至无限荣光。
“说的也是，倒是咱们瞎操心了，主子们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寻菊缓过神来，也就不纠结皇帝和公主同时选妃和选驸马是不是不对劲的事了。
内殿，皇后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不就是选妃嘛，这么些年只看伺候皇上的那些个人，早看腻了，新添几个也不错，谁不喜欢美人呢？不过按照祖制，选妃也不是件容易事。
太祖建制，若后宫满，有皇后皇贵妃各一，贵妃二，四妃贤良淑德各一，另九妃四贵嫔九嫔，贵人二十七，夫人八十一，采女不计。夫人又分为才人美人仪人，各二十七，不过是称呼不同而已，位分没区别。但说到选秀，需从名门贵女中选九人封贵人，其余才人美人仪人各九，采女七十二，皆选于民间。
良媛良娣们如今一贤妃，一妃二贵嫔七嫔七贵人，若有新人入宫，少不得给她们再晋晋位分。
“新人入宫也是好的，臣妾也多几个说话的人，不过这眼瞅着沁贵人就要临盆了，是不是还要给她晋晋位分啊？”皇后与如今的沁贵人相继有孕，相差不过一两个月，如今也快生产了，倒是马虎不得。
“皇后看着办就好，后宫交给你，朕是放心的。”毕竟是十六七年的朝夕相处，皇上深知皇后为人，当年把九公主交给皇后，他也是极其放心的。
皇后心里默默:能不放心呀？不放心不还有贤妃吗？就算本宫不想做，交给贤妃就是了，贤妃妹妹最知本宫心意了。除了抢本宫的松子百合酥！
两人正说着十四公主的事，念竹进来回禀，大公主和九公主回来了。
“瑟儿，来父皇这里。”若问当今圣上最喜欢哪个孩子，毫无疑问，九公主明华。九公主明华与六皇子即当今太子为龙凤双生，皆为皇后所出，但在皇帝心中，哪怕连太子，都远远不及九公主，非重大场合，皇上都是称呼九公主的乳名“瑟儿”，九公主可是众皇子公主中唯一有皇上亲自赐乳名的人，地位自然是不同凡响。
“刚刚去你皇祖母那里，见了小十四了吗？”皇上亲自给九公主整理了碎发，神情更是温柔。
“见到了，儿臣和大姐姐去时，小十四已经睡了。平阳姑母使人来禀，说近日身体抱恙，明日便不入宫了。”九公主虽已九岁，但对平阳长公主确实没什么印象，上次平阳长公主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几个月前的登基大典，再上次是先帝驾崩，至于上上次，信阳公主带兵回朝，九公主还没降生。
“平阳又病了啊。”皇后并不吃惊。
说到长公主，世人想起的，绝对是信阳长公主。信阳长公主是先帝嫡长女，先帝及当今太后对其宠爱非常，然而并没有养成骄横跋扈的样子，相反，信阳长公主自及笄过后，驻守边关长达十五年，终身未嫁。
而平阳长公主是先帝第三女，先帝共九子七女，然，现只六子二女尚在人世。先帝二公主七公主皆和亲路上亡故，四公主病亡，五公主战死，八公主夭折，三公主平阳虽性命无恙，却坠马致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平日待在公主府，哪怕是正月初一有封号的女眷都要进宫拜见皇后，她也身体抱恙。当今的太后原来的皇后也明白她的难处，便由她去了。
“皇祖母让宫人带了些补品去平阳姑母府上，还使了太医去给平阳姑母请平安脉。”清华在父皇母后面前自然不拘谨。若说皇帝最喜欢最宠爱的皇嗣是九公主，那皇后最喜欢最宠爱的绝对是大公主，至于太子，呵呵，男孩子需要历练，不需要宠爱，至于皇后娘娘的另一个亲儿八皇子，得了吧，皇上皇后能记起这是个嫡子就不错了，八皇子比太子小四岁，却几乎是由太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
“平阳不来也好。”皇上与这个庶妹感情一般，毕竟平时面也见不上，何来感情。不过他也很明白平阳长公主的心思。平阳是先帝的公主，即便生母已逝，也无同母兄弟姐妹，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本分的长公主，皇上和太后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皇上担心的是信阳长公主。毕竟，他的大皇姐，那可是本朝第一个养面首的公主！
信阳长公主自九年前大胜南诏些许顽固部落后领兵回朝，不再出京城，却开始养面首，甚至逛小倌馆。言官们差点群起而攻之，最终以长公主一句“本宫为我朝驻守边疆十五载，拿下南诏数城，尔等何议！”击退，加之先帝默许，言官们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毕竟长公主曾单枪匹马闯入敌军内部，取了那部落首领的首级。
皇上自是在皇后处歇下。
十一月十八，天大好，各宫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晚上的宫宴。
永和宫，贤妃主位，二公主生母秀嫔处。
“临儿，来秀娘娘这里。”太祖定，皇子公主称呼皇后皆为“母后”，非皇后所出的皇子公主，若生母为妃位及以上称呼生母为“母妃”，若生母不及妃位，则只可称生母封号加“娘娘”二字。
二公主临华是当下公主中，除了大公主清华和九公主明华外，唯一有封号的公主。原因？呵呵，不算三公主夭折，皇上称呼四公主为小四，五公主为小五，六公主为小六，不给二公主个封号，难道要称呼堂堂公主为“小二”吗？
“秀娘娘。”二公主刚从外面回来，是去找大公主说话并送生辰礼来着。
大公主二公主感情极好，大公主降世后二公主紧接着出生，三公主夭折，接着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二皇子三岁那年风寒而亡，之后的四公主已经比大公主小了三岁，虽说感情不错，但到底比不上二公主。
“与大公主说话可好？”秀嫔领着二公主进了屋，示意贴身婢女退下去。
“与大姐姐说话，临儿开心。”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两人情似亲姐妹，从小同床而眠的次数也不少。
“临儿开心便好。”看着快要及笄的女儿，秀嫔一脸温柔。当年皇后有孕，不久她也有喜，她便日夜诵经，祈求菩萨，赐她一个女儿。她看的通透，不论当时的太子妃产子产女，她肚子里的这个，只有是女儿才能让人放心。所幸菩萨听到了她的祈求，让她如愿。
“秀娘娘有事叮嘱临儿吗？”二公主很是了解自己的生母，若是无事，生母不会让最贴身婢女也退下去。
“临儿，”秀嫔握住女儿柔嫩的双手，“秀娘娘接下来叮嘱你的话，可都要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