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板车一路下山，如同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但好在坐在前面掌舵的嘉尔洛，估计从小到大玩过无数次了，是个真正的“老司机”
变向、换速、甚至雪地漂移，他都能现场表演出来。树木纵横的林中，他的滑板车开得如同一只飞鸟。
雪山林间的哪一块石壁是平滑翘起的，哪个坡子有弧度，他都一清二楚。疾驰而过，整个滑板车飞腾升空，从树木顶上擦过，然后跳跃到另一片雪崖上。
嘉尔洛似乎沉浸其中，玩的不亦乐乎。莫伦感到刺激之余，也有了一丝感慨。他记得的对方的脸还挺完整，但是估摸着，从小到大，应该摔肿过不少次。
就嘉尔洛这个熟练度和车技，那包裹严实的衣服底下，可能全都是伤痕。除了一张脸，处处都是回忆。
在莫伦吩咐要求（剥削威胁）下，嘉尔洛老实了起来，无论是行进路线还是车速，都保持在一个恒定平稳的状态下。
坐在后排的莫伦也没什么事情，继续思考起一些问题来。
按照莫伦原本的思路，嘉尔洛这个位置，应该是“傻子阿巴”的。况且那也是修女特蕾莎的要求，或者说“遗愿”之一？
但是不管怎么说，莫伦是绝不会相信那么浑身上下显现着神圣而静谧气质的修女特蕾莎就这么死去的。
这根本不符合他内心中对于一个“幕后黑手”的定义。
同时，从小瞎子波普透露出的一些言论中，莫伦对人的判断，有了更新一个层次的了解。
人，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
修女特蕾莎照顾他们的生活，但不代表她对他们暗中做的实验和研究就是假的。
她的魔药能够治疗“疯化”，但是药却是种在“疯子”身上。
这种事情总让人感觉有种因果循环的可怕意味。
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秘密了，整个教堂都是。
同样，在他自认为发现了对方的秘密而要被“处理”掉的时候，他反而活了下来。
还是被对方救下的，这里面固然要感恩特蕾莎。
但是，莫伦相信其中有着深层次的目的。
正如波普所说，他的这个躯体，可是非常罕见的货色，能够兼容各种“神秘力量”。
修女揽下一切，然后在“圣火”中“逝去”，其中的目的也并不简单。
这就是人的复杂之处。
尤其是修女特蕾莎，这个目前说来，带给莫伦最大心里压力的存在。
“修女在火中告诉我，让你在火焰熄灭后，再来废墟中寻找，这里有她留下的一些答案。”
小瞎子波普，对着莫伦的耳朵悄悄说道。
“滑板车”在山坡俯冲而下，周围雪花如刀子般在耳旁刮过。莫伦虽然戴着兜帽，依然感受到面颊的寒冷、僵硬。
小瞎子的凑近吐气，让他耳朵缓和些同时，感到一些酥麻。
像是对着耳朵呵气一般。
莫伦忍住这如同asmr一般的奇怪感觉，大概明白了什么。
「日记本。」
「那种特殊皮质的日记本是防火的。或许修女还有留下来。」
「晶骑士连教堂都烧了，就是嫌麻烦。应该不会再把废墟扒开一遍吧，那还不如不烧。」
「嗯，修女这波“挺身而出”反而是让更多秘密被隐藏下来。」
「她都能够钻进别人脑子里说话了，甚至是在“虚空”中，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莫伦想到了在教堂之中，喜欢倒吊着的小哑女“洛洛”，就有用头脑中的声音控制自己的意思。
但是从日常表现来看，洛洛丝毫没有对修女特蕾莎不敬的意思。
这就说明，她的造诣很显然更高。
她说不定已经能达到“无面女神”信仰中的“灵魂出窍”任意躯体。
所以，小瞎子波普或许了解不够多，但是莫伦却有着很大的把握确定修女特蕾莎不仅没有死，而且依然在进行着自己的布局。
“对了，莫伦，还有件事情忘了说了。”
“修女把那个会让人做噩梦的‘梦魇教徒’，送到了你的脑袋里。”
小瞎子波普一边抓住金属扶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梦魇教徒？进了我的脑袋？”
「不是吧……」
莫伦的心里又沉了下来。他开始分析是否是修女想要用这种方式对他进行控制。
这么一想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根据这些天的经历以及对于他自己的了解，“神秘力量”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一次主动、实际伤害过他。
事件一：阅读“日记本”时候，书写者留下的“神秘力量”没法侵蚀、影响他。那种力量莫伦估摸着应该是来自于“巨人信仰”。因为小瞎子波普反应很大，还会产生幻听、高烧等。
事件二：“洛洛”对他的精神控制，源于“无面女神”的力量，通过潜入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逐渐对他的内心进行引导、控制，只是同样没有成功。
事件三：“人体炼成”让他身体重组，他不仅一次就成功，而且是完美做到，没有触发任何错误后果。《炼金学基本原理》注释了，这个法阵，是唯一一个s级中最简单，但又最难的一个。简单是所有信徒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尝试。甚至加工、修改、拆分。最难是因为据说几乎没有成功案例。
事件四：“梦魇教徒”让他做了噩梦，但是同样没能让他怎样，只是感觉不大好受。这个玩意，是“无面女神”信仰，“疯子”的进阶版。修女特蕾莎的作品。
事件五：“虚空魔眼”进入他的眼睛后，他发现周围的现实都被篡改了。这种力量据说是最为异端，最受抵制的神秘力量。源于小瞎子波普被封印的双眼。可是，那种力量不能直接把他污染，只能通过改写现实环境，让他永远陷在奇妙的虚空地界中。
就以往经历的这些事件来看，他应该没法被“神秘力量”主动伤害，但是如果是改变了他周边环境（包括梦境）让他害怕，或者把他困住，还是做得到的。
修女特蕾莎应该是意识发现到了这点，所以才让“梦魇教徒”来让他“休息”。
「但愿没事吧……」
「就是可能会做噩梦……」
莫伦仍然有些嘀嘀咕咕，对于修女特蕾莎的这一举动，显然是不大高兴。
「无面女神教派，精神分裂的人那么多。」
「修女把这么个“梦魇教徒”放我脑壳里面，不会也疯了吧……」
在莫伦和波普交头接耳时候，“滑雪板车”已经在嘉尔洛的驾驶下，一路飞驰到了山脚下。加仑特雪山的壮美景色已经在他们背后得以完美展示。
高峻连绵的白色山脉，山顶的翠绿的“皇冠”状林区，确实是巍峨壮美中，带着华贵的气质。
但是此时那一抹翠绿已经变成了隐约可见的深绿色。
因为夜色已深，一轮皎洁的巨型圆润的月亮，从山后爬了上来，悬在天空上，才映照出一丝“帝国封禁区”那片绿林的奇异和璀璨。
“美吧，这是帝国八大美景之一，嘿嘿！”
“每年都有很多皇家艺术院的学生，来这里绘画描摹这片景色。”
“其中画的最好看的一幅，挂在帝都‘万象馆’中，门票据说收的很高，还要有贵族身份人带领才能入内。”
莫伦回头望着背后的奇景，心中感受到一股如雪山般博大、宁静的气势。
那月光下的山巅，反射出的一抹莹绿，又如同极光一般，带给人梦幻朦胧的遐思。
莫伦和小瞎子波普，各自双手叠加，按在自己胸口，然后朝着山巅方向一拜。
这是他们心中，向着修女特蕾莎告别。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
“喂，老师，你的天机飞艇来了！”
嘉尔洛停下了手中的方向盘，同时一杆子下去停住了“滑雪板车”。他的手指向天空，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包覆的空中飞艇。
“咳咳，别管它，继续走……”
“哈？”
原本兴奋的嘉尔洛一脸懵逼。
啥？
连天机飞艇来了都不坐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