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空的云映照在那条湖面上,似乎我轻轻伸手便能触碰到那漂泊不定的梦。它们匆匆地赶着,大概是在风先生的驱使下才走的那么匆忙。可天空最深处的鱼鳞云却安详地睡着,每一片都代表着洁白。
家门前的樟树叶在风中摇曳着,蜻蜓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停息在一根不起眼的杂草上。那颗树大概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安札在那里,儿时经常与祖父在树荫下下象棋,我总是下不过他。而那只蜻蜓也跟随着我一块成长,只是岁月误导了它飞行的方向。
家后面则是一座山,还未离家时我总带着妹妹上山看星星。但每次回去,都要受到祖母的讨骂。
“现在看星星还太早了,要是晚点来看或许会看到很多。”我双手抓着她,希望她也能感受到这座山的寂静。
“我们早点回去吧,我总感觉要下雨了。”
“怕什么,我这不带着你呢嘛。”
“话是这么说啦。话说你刚回来就跑到这来,不先回去跟家人打声招呼吗?”成风问道。
“只是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想过来叙叙旧。”
“这里有很多你的回忆吗?”
“小时候经常带妹妹来这里玩,有一次还差点把她弄丢了,都给我急哭了,最后发现她是蹲在一颗树下玩松鼠去了。以前这里有很多野生动物,可惜现在好多都被捕杀了,好在近几年开始保护野生动物了,情况也就好多了。”
“都是小时候有意思,现在大了很多东西都没趣了。”
我抱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不是没趣了,而是小孩子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鬼吗?”她突然缩紧了声音。
“哈哈哈哈,不是啦。”
“那是什么?”她急忙问道。
“就是很多有趣的东西,用小孩子的眼睛就能看到。而我们经历了社会的洗练,那些东西也就跟着消逝了。”
“我小时候总喜欢跟隔壁的姐姐玩捉迷藏,每次我找不到她就哭。还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她去哪我就去哪。”
“嗯?这件事你怎么就记得了。”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也不清楚,就你那么一提我也就记起来了。”
突然一滴雨打到了我的脸上,让我感到了一丝丝寒气。周围的树也开始摆动起了枝干,“呼呼”的风声竟是那样的悦耳。可风一旦吹的急起来,那些声音却又变得诡异了。
“魏然,我们回去吧。”
“好像要下雨了,那就回去吧。”我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把伞打开。
“小时候这里每次下雨,这边的路都会变的很滑,导致我在这里摔了很多次。现在建起来水泥路就好了很多,但也少了小时候的感觉了。”
这里的树都生长的十分茂盛,路面上甚至沾不到雨。树叶在我们头顶上“沙沙”的作响,无数次走过这里我都会沉浸在这宛如绿色油画般的世界里。阴雨天很难看到树荫,若是在晴天这里的影子千奇百怪。只需轻轻捏住其中的一片叶子,似乎就能拥抱整个山林。
“我最喜欢雨天了,总能让我很舒服。”
“那要我把你放在外面吗?”我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好。”
我还没迈入家门母亲就从家门口走了出来,似乎是出来收衣服的。
“妈!”我突然喊道。
“哎?然然你怎么回来了,回家也不说声。”她连忙接过我手中的伞,然后把我拉进了家门口。可是母亲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或许内心早就欣喜若狂了吧。
“就突然想家了。”
“在外面过的还好吧。”
“一切都好。”
到了家门后就把伞放在一旁的鞋架上,家里的构造是日式风格。在我踏入玄关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伞小姐的抱怨,毕竟下一场雨很是难得。
“在外住的还习惯吧。”母亲给我拿了双拖鞋。
“挺习惯的。”
“你这个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但凡你跟我提一下,我就去买点菜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那你先在客厅躺着,我去帮你热些菜,今天就我跟你爸简单弄了点菜。”母亲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端出来两道菜放在了微波炉里。
我坐在了客厅的小沙发上,家的设施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单一。母亲生来就喜欢单调,所以家里布置的并不奢华。家里的后院是我从小游乐的地方,本还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犬,在它老死之后便再也没有养过宠物了。
“在外面上学还习惯吗?”母亲问候道。
“不能习惯也得习惯呀,老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便播到了一个电视台。
“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呀。”
听到母亲说这句话我便起身朝厨房走去“妈,这次回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你想让妈妈给你安排个相亲?”
“哎呀,不是啦。”
“那你要干什么?”
“小时候,我有一次撞到了脏东西,你不是带我去一个神婆家里帮我施法的吗?这次我有个朋友魂被一把伞给困住了,我得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是你拿的那把伞吗?”
“对。”
母亲神情并不惊讶,但也有些过分冷静。
“那你赶紧把伞拿到屋里来。”母亲指了指门口。
“好。”
当我还没走到门口,我就听到伞小姐的怨言“你打算一直把我扔在这里吗?”
“我这不来接你了嘛。”我慢慢弯下腰把她拾起。
“我听到你跟你妈的对话了。”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
餐桌上母亲已经摆放好了碗筷以及热好的菜,盘子里的菜已经所剩不多但也足够我一个人吃,大概是母亲准备留着明日再热一热。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到死都是节约的性格。
“过来吃吧。”
“嗯好。”我馋了一口,发现还是原来的那个味道。
“你是怎么发现你的朋友变成伞的?”
“一天晚上,她掉到了阳台上...”接着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陆陆续续跟她讲了一遍。
“这样啊,那我明天就带你去。”
“家里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我看了一眼周围,还是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
“前几天打扫我发现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是吗,拿给我看看。”
“好。”说完母亲便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感觉你妈妈走路好变扭呀。”
“是不是你做伞太久了,都不知道走路怎么走了,我觉得挺正常的呀。”
“那可能我太神经质了。”
“果然外面的菜还是比不过家里的菜。”
“看你吃的那么香我都想吃一口了。”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在我身上蹭了蹭。
“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母亲很快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册很厚的相册。
“你看这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伞小姐看到了竟然笑出来声,但母亲似乎并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笑什么?”
“昂?”母亲以为我在跟她说话。
“没事没事,继续看。”
“这怎么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你长大之后都没有拍了吗?”伞小姐问道。
“好了妈,先不看了,明天再看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觉吧。”
“好行。”母亲把相册又放回了抽屉里。
我匆匆地吃完了简陋的晚饭,便把碗筷丢到了水池里。简单的洗漱完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此时母亲又来了我的房间。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母亲问道。
“鸡蛋牛奶吧。”我随口回答道。
“好。”
“对了!”母亲刚要走又被我叫住了。“爸呢?”
“他出差去了。”母亲穿着一身破旧的围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