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雨了,夏日的雨季最可怕了,大雨倾盆之下显得很烦闷,连风是暖的。
鱼千初下床望着正在院子里舞剑的萧渐行,连忙拿起了角落里的油纸伞撑开跑了出去,听着耳边稀里哗啦的雨声,匆忙跑到萧渐行身边,将他遮入伞下。
抬手用衣袖给他擦去额头的雨水,看见他冷清的面容忽然多了些许柔情望着自己,笑道:“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萧渐行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收起清孽,用执剑的手握着她的手一起进屋。
二人相视一笑。
仿佛已经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鱼千初想也没想的回头望着他的眼睛,调侃道:“师父在,就算病入膏肓了也能痊愈!”
萧渐行失笑:“你倒是乐观。”
“那是,反正师父在我身边就行。”
这几日他们就如同凡间夫妻那样,鱼千初偶尔还会学做一些饭菜给他尝尝,似乎忘了此刻正在万哀山上。
他们就要跨步进门,却在左脚踏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整个山头都晃动了一下,山体抖动的离开,身后的树木都一下子栽倒了下去,树上的鸟儿吓得四处逃窜,还被大雨淋湿了翅膀而掉落下来。
鱼千初一瞬间没站住脚,栽进了萧渐行的怀里,紧接着就是一声轰响。
二人一起回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怔。
是打雷吗?
可听上去比打雷更可怕。
鱼千初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攥紧了萧渐行的手:“师父?”
萧渐行搂紧了她,神情严肃的望着天幕,却安慰她道:“没事的。”
二人都心事重重的转过身进了屋子,外面还在下雨,大雨搭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又顺着瓦片从屋檐落在地上。
有人一身黑衣的撑着伞走来,踩在阶梯上抖了抖湿透了的下摆,收起了伞露出与鱼千初差不多的脸。
入了门,看见鱼千初正在给萧渐行擦水,冷漠的脸上立马出现一道玩味的神色。
“过得倒是悠闲。”
二人一同望去,来人正是厌清,此刻发尾沾了些雨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到时给平时满脸肃杀之意的样子添了些柔和,眼底有些青灰,看上去应该好几日没有休息过了。
这还是那日她把萧渐行留在万哀山上之后,第一次再见到二人。
鱼千初皱紧了眉头,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说完顿了顿,忽然又问道:“方才的巨响是你搞的鬼?你干了什么?”
“聪明,不愧是我魔族长公主。”
鱼千初翻了个白眼。
若说以前她不喜欢被人叫做半妖,那么今时今日她最讨厌厌清说她是魔族中人。
萧渐行拉住她的手,让她安稳下来。
侧头看她:“有何事?”
“与你无关,我是找我姐姐。”
鱼千初几乎崩溃了,一下子冲了上去:“谁是你姐姐!?厌离被你杀了,是你亲手杀了她!”
那天在她的神识之中,她亲眼看到厌离变成了一堆星光渐渐暗淡消失,这一切都是厌清下的手,如今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
厌清却是不在乎,神情冷淡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残魂罢了,厌离这么大的本事,我如何能杀?”
“那又如何?我不是厌离,我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厌清低头笑了一下:“我非常同意你的说法,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血缘你我都否定不了,你就是魔族的大公主,永远都是,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杀你,你是赤魂珠认定的主人,往后说不定还能继承魔界。”
鱼千初冷笑,气的脖子青筋暴起,偏过头克制道:“谁稀罕当什么公主?怕是你心中巴不得我死了吧?”
厌清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听见萧渐行维护鱼千初道:“今日来你就想看她生气?”
“自然不是。”
她叹息了一声,透过萧渐行望向怒气冲冲的鱼千初:“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萧渐行顿时将她护在身后。
鱼千初皱眉:“滚!”
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待在萧渐行身边。
“还在生气?”
“。。。”
她眼神一凌,开口:“你若不跟我走,你的那些好朋友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鱼千初没有说话,却皱紧了眉头瞪着她,她气狠了。
气厌清的不折手段,更气自己的无能,若是上一世,她怎么可能会被厌清如此威胁?
萧渐行握紧了她的手:“我陪你去。”
“不行,我只要她去。”
萧渐行皱眉,不悦道:“不可能!”
鱼千初无奈的盯着她良久,随后咬了咬下唇,便看着萧渐行摇了摇头。
道:“我担心姚栀他们的安危,还是我自己去吧,师父放心,千初不会有事的。”
厌清有些不耐烦道:“我不想等的太久。”
鱼千初的手从萧渐行手心中滑了出来,他转头依依不舍得看着她,随后又看向厌清,希望她能给他要一个解释。
谁知厌清却道:“死不了。”
随后就将鱼千初带离了院子。
外面在下雨,厌清便给两人都捻了个诀有了避雨结界,周围闪烁着黑气有些压抑。
二人腾云驾雾在天上,鱼千初望着渐渐变小的万哀山皱紧了眉头,回头看着神色冷淡的厌清:“你要带我去哪儿?”
“方才的巨响你听到了吧?”
鱼千初疑惑的看着她:“你干的?”
她勾唇:“魔界大门马上就要开启了。”
“。。。”
鱼千初楞在原地,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怎么就快要开启了?
她错过了什么?
不是需要萧渐行的性命吗?这个厌清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厌清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惑,缓缓回头:“你还记得上一世的吧?”
“记得又如何?”
“你死了,上一世自然也没有你,可上一世的萧渐行到死都还心系天下,所以在那世界里萧渐行还活着,如今我把他带来了。”
鱼千初顿时觉得自己被一道雷给劈中了。
前世的萧渐行。。
她眼眶微红,喘着粗气,掐紧了自己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厌清回头:“想不想看看那个世界的萧渐行会不会为了你放弃一切?”
鱼千初摇着头,觉得她好可怕。
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回头,惊恐道:“那个时空的人怎么会出现?你把两个时空打通了?”
“你终于猜对了。”
“你疯了吗!?天道若是察觉,两个红尘都得毁灭!”
厌清不屑一顾道:“天道?我魔族才是最厉害的!”
鱼千初痛苦的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
天道霸道,却是孕育众生的,他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族类,只是他无处不在,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他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也能轻而易举的毁灭。
厌清这是公然挑衅天道。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厌清冷哼一声:“不疯不成魔,魔族向来如此,只是姐姐你早已经忘了自己身为魔的样子,不过没关系,等君父出来之后一定能让你恢复的。”
言罢,她大手一挥将脚下的云打散,抓着鱼千初飞身下去,平平稳稳的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