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大地，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
鱼千初踩在湿软的泥土上，脱离了厌清的掌控。
四下张望了起来。
发现她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荒林，头顶的树冠高耸如云，茂密到雨水都透不进来。
树干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青苔，脚下没有路的影子，一看就是从来没有人烟的样子。
她看不明白，转头望着厌清。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师父呢？”
厌清没有看她，而是摸着身边的一棵树，动作极尽温柔，好像眼前的不是树木而是一个人似的，她笑了笑，样子渗入。
“你看看这些树，有什么不一样吗？”
鱼千初觉得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转头看了看眼前的树，无奈道：“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长得很好，很漂亮，然后呢？”
厌清斜眼笑了一下：“漂亮吗？因为都是人啊！”
说着幻化出一直小刀，狠狠的往身边的树干上捅去。
树干霎时间流出了鲜红的汁液，像是血，顺着蜿蜒的树干流到了地上，又瞬间被地上的各种花草吸收。
鱼千初顿时惊诧的望向她，一下子腿软栽倒在地，看着眼前那颗高大粗壮的树木，谁能想到那竟然是人呢？还有地上的那些植物，都是些什么怪物变成的？
厌清回头看着她，收起了小刀上前将她拉扯起来，尽管鱼千初一起来就把她给推开了。
鱼千初不自觉的攥紧了手，用力到掌心都感受到了疼痛，手背上冒起了青筋。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你做了什么，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厌清不在意她的怒火，转头看着树木，说道：“从前我觉得有些话你不必知道，如今发现蠢笨的太过分了，我虽然不喜欢说废话，但是你是我姐姐，就算很不想承认，可你的确是赤魂珠认定的人。”
她叹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缓缓扫过面前的风景。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五万年前还是三万年，又或是一万年前呢？”
鱼千初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到的这些树都是人，都是我魔族的人，每一颗都是君父亲手埋下的血骨，他们曾经为了魔族而战斗，他们光荣的战死在战场上，都是英雄！”
鱼千初奇怪的看向一旁的树。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只有三界，人神魔，后延伸出仙妖鬼，这才有了如今的六界，我魔族应当是高高在上的，却一直被神界打压的只能在那方寸之地，君父心中不甘便带领着所有族人与神界大战了一场。”
说着看着最前方最古老的树木看去，鱼千初看见那些树木的身上都已经爬满了藤蔓。
“那些就是那次大战中死去的族人，后来君父认输了，为了族人能安稳活着低了头，可那神界帝君依旧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君父诚服与他才好，君父一生傲骨怎么可能臣服别人？那次谈话不了了之。”
她顿了顿：“后来神界开始抓魔族众人，抓到一个杀一个，将他们的灵魂燃烧毁灭，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万年前我魔族是良善的！你以为谁愿意做恶人？谁愿意天天杀人？”
鱼千初顿了顿，犹豫道：“可你还是做了。”
厌清眼眶微红，嘲讽的望向别处：“你错了，不是我甘愿，是不得不！因为这是神族希望看见的，只有我们的坏才能衬托他们的好啊！可为什么就是我们？你以为我们天生就活在阴暗里？如果不是去不了光明的地方谁愿意待在哪里？”
“光明啊！我也想每天一睁眼就有阳光洒在脸上的。”
她说着，苦笑一声：“三万年前神族联合鬼界对我魔族展开了缴杀，仿佛我们的存在就是错误的，那一战姐姐你英勇的像个战士将我护在身后，将族人护在身后，可现在的你哪里还有半分魔族的样子？”
她埋怨的看着鱼千初，吸了吸鼻子道：“君父说，世间有恶就有善，如果他神族一定要做善人，那魔族就为恶吧！与其坐等他打上门来，不如称心如意的活着！”
鱼千初不赞同的摇着头，但心中莫名觉得不舒服起来。
也是厌离没有走，还是活在她脑子里，所以对厌清讲的那些东西依旧能有感觉。
“于是从那次大战之后魔族就开始放逐自己，目的就是要神界看看，既然他想要我们为恶，那我们就称了他的心意，整整僵持了两万年，我魔族逍遥自在了两万年，后来一万年前净莲被孕育出，其实净莲本不属于神，只是神霸道惯了，总觉得普天之下所及之处都是他们的。”
“是萧渐行？”
“对，神界利用他封印了我们，将萧渐行化作凡人留在人间，只是为了镇压我们永世不得翻身。”
鱼千初忽然皱紧了眉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眼神奇怪的望着她，道：“你是在告诉我魔族有多难有多痛苦，所以你们杀人为恶都是理所应当的？你把魔族说的太高尚了吧？你们不愿意手染鲜血，不愿意为恶，都是神界逼得，可是满手鲜血的还是你们啊！太可笑了，自己的过失归结于旁人的逼迫？”
厌清皱眉：“你为何总要向着那些人？”她走到鱼千初身边，抓着她的肩膀：“当年那个为了魔族冲锋陷阵的厌离怎么会变成你这个样子？魔族才是你的家啊！”
“那不是！”
鱼千初推开她，无奈崩溃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忍着难过道：“当初你们把厌清送往人间的时候，可知道在人间她会经历什么？”
“你们没有一个人经历过我的生活，凭什么现在出现要我帮魔界？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只有我娘和萧渐行，我难过，我被人打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没有记忆你说的一切，你也无法体会我的经历，所以别在妄想让我体会你的感受！”
厌清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没有来人间，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鱼千初摇着头后退：“就算一直在魔界，厌离也会很痛苦，她从来不想跟你们一起同流合污。”
厌清冷笑：“少装清高了，我至少一心为了族人，你却一心情情爱爱，薄情寡义！”
鱼千初还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一个魔族说薄情寡义。
不过也不在乎，她本来就是这样。
她又不是善人，谁对她好她就回报谁，对她不好的她干嘛理会？
鱼千初轻笑，摆了摆手，不想在和她过多的辩解了。
他们俩思路都不在一条线上，鱼千初想的是自己一个人的感受，厌清是想着整个魔族的未来，就算魔族是错的她也毫不在乎。
“罢了，你也不会听，你说萧渐行来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