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鱼千初抱出浴桶,放置在床榻上,怕她害怕还将床帏放了下来,自己去外面熬了一碗鸡汤出来,一勺一勺的喂着鱼千初吃下。
但经历过树林里那一幕,鱼千初看什么都像是人血骨肉,憔悴的面容都凹了进去,从前那般美艳的少女如今就像是被暴雨摧残过那样,清瘦至极,白的过头,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裹成一团,连萧渐行的脸都不敢多看。
忍着心中不适只吃了两口便觉得恶心难抑。
萧渐行看的心疼,却又不能替她分担那些痛苦,只能举着勺子木讷的说着:“再吃些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你把这一碗吃完好不好?吃完师父陪你睡,不会再有噩梦了,相信我。”
他眼神虔诚的望着鱼千初。
可鱼千初任然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咬着自己的手背,眼泪滴答落在被子上。
萧渐行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人用刀片刮着。
咬牙,将鸡汤尽数灌进自己嘴巴里,而后拉过鱼千初的手,强迫她抬起了头吻了下去,将口里的鸡汤渡给了她。
鱼千初眼角的泪还在,一下子滑进了发梢之中。
泪眼朦胧的看着萧渐行的模样,唇瓣尽是他的柔情。
那一瞬间鱼千初忽然觉得如果当初她不跟姚风翟回三清门,就算她以后饿死街头也好,与萧渐行从未相遇也好,都不会这般痛苦。
一切的根源,都是她而已。
只是如今她体内有净莲本体,与萧渐行的命绑在了一起,就算不为了自己,她也只能好好的活着。
忍着舌根想要干呕的冲动,硬着头皮将口中的鸡汤吞咽了进去。
萧渐行良久才放开了她,不舍得松开她,摸着她瘦的好像只有骨头的身体,眉头紧锁起来。
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沉吟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折磨我?我受不住的。”他说着也红了眼眶:“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到那座山上,种些蔬果,盖间小屋,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日子没有过完。”
这是萧渐行此生说过最多的话的一次,也是心最慌的时候。
因为他也摸不准他们还会不会有以后。
鱼千初望着天花板,嗓音沙哑在他耳边呢喃:“师父,如果有来生,小鱼儿一定不会再遇见你了,这样你就不会被我拖累了。”
萧渐行闭上眼睛焦躁起来,愈发用力的抱紧了她:“我不答应!今生是我,来生是我,生生世世都是我,你听清楚了吗?”
鱼千初没有回答他。
她输了,从上一世开始她就输给了厌清,从头至尾她都是个失败者。
前世都不曾发现她的阴谋,今生更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说来可笑,今生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们不曾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彼此,谁都没有睡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早已将两个人扰的难以合上眼。
鱼千初揪着萧渐行的衣裳想了很久,她想如果到最后一定有人要死去,可不可以牺牲那些凡人呢?想到此处就觉得自己又天真了。
魔族现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萧渐行了吧?
可她现在法力全无又怎么可能再阻止厌清?
这几日,他们过着偷来的安逸生活,将心底的忧虑藏了起来。
高兴便笑,难过就痛哭一场,白日看萧渐行舞剑抚琴,晚间两人耳鬓厮磨到脱力睡去,可谁都知道这种日子会有一天消失的。
譬如今年深秋至极,外面的树木都成了枯黄一片,看上去有些荒凉。
鱼千初被窗外的冷风给吹醒了,下意识的翻身用手摸索着萧渐行的身影,可却扑了一场空。
下一瞬立马惊醒过来,看着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床铺不知所措。
连鞋袜都来不及穿戴好,光着脚披头散发的下了床,慌乱的在屋中寻找着萧渐行的身影。
她害怕的心脏都快跳出来,双脚都有些无力。
见屋中没有人,立马开门,一股冷风便灌了进来,她惨白着脸走了出去在院子疯狂的扫过每一处,可是始终看不到那抹熟悉的白影。
连手指尖的血色都渐渐在消退。
“师父你别吓我,师父。。”
她实在找不到了,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山川一下子崩溃大哭起来:“萧渐行你在哪儿,你出来好不好?我会害怕的,我真的会害怕的,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求你了。。”
“师父不要吓我了,你出来啊!”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山谷回应和耳旁的风。
萧渐行真的不见了,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他把她丢下了!
鱼千初满脑子都是这个答案。
她缓缓蹲了下来,秋日寒冷,她赤着脚踩在枯叶上,脚底板被枯枝划破了淌着血,却不觉得有多疼。
她现在觉得心疼,胸口疼,头疼,五脏六腑都在疼。
“萧渐行你回来啊。。不要丢下我,我求你回来好不好。。”
她后来出了院子,将整个万哀山都跑遍了也没有看到萧渐行的影子,就连厌清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冥冥之中鱼千初觉得这二人有什么关联。
难道厌清已经对萧渐行出手了?
她呆站在大殿门口,寒风彻骨,冻得她浑身发抖。
面前忽然嘈杂起来,有好多的人的脚步声传来。
她期待的抬起头,却看到紫苑向自己跑来,在她身后便是姚栀一行人。
没有萧渐行。
姚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毕竟她看见过鱼千初杀人,也知道她的魔族身份,她理应忌惮她的,可看见鱼千初双脚的血迹,一下子跑了上来,惊呼道:“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虐待你了?”
紫苑也皱起了眉头:“鱼千初你怎么了?”
鱼千初动了动眼珠子,毫无光亮的眼眸渐渐抬了起来看着紫苑,又看着面前的几人,摇摇头:“不见了。”
宋长堰疑惑:“什么不见了?”
“千初你怎么了?那个女魔头呢?”
“鱼千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醒醒,你抬头看看我们啊!”
鱼千初抿紧了嘴唇,望着他们摇着头。
夜暂欢看了看周围,忽然惊道:“诶?萧仙尊不是应该在我们之前吗?”
鱼千初这才回了神,一下子抓住姚栀和紫苑的手急切道:“萧渐行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好不好?他走了,不要我了。。”
“千初你说什么呢?长老怎么会不要你呢?”